勉强装出一副并无大碍的模样,她继续催动体内的通天魔障,故作轻松道:“退后一些,我可以的!”
甚至还特意挪了一些地方让无妄过去。
她吃力地等了等,无妄并没有退后,反而比她更上前一些,反手释放出数团原色光波,抛在河面上,像罩子一样罩住黑雾弥漫的风间河。放下她微微颤抖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催动通天魔障,无妄抬眸凝视她,情绪激动道:“你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再死一次!”
适才雪颂离去后,他在荒山上坐了许久、想了许久,觉得再瞒下去不是法子,他是时候直面那段过去了,亏欠她的,他得用余生大大方方、正正当当补给她。
雪颂一时没读懂这句话,甚么叫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次?从无妄的眼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垂下眼皮,欲言又止道:“你……”顿一顿,自嘲笑一声,“呵。”
她早就猜到无妄已记起那段过去,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且他并没有显露出明显的、足够令人怀疑的痕迹,她便一直无法做决断。
记起了又怎样呢,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该发生的早已经发生,他们都没有逆转时间的能力,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做甚么。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她谨慎盯着被原色光波覆盖的河水,从衣角撕下一块碎布缠绕在伤口最深的右手臂上,低头对无妄道:“你回去罢,风河已经不是当年的风河了,河底的厉鬼也变成了尸妖,并不是你我之力便能消灭得了的。”
她抬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目光坚定道:“我会以通天魔障做引子,修出个封闭的琉璃罩,同风河、同尸妖同归于尽。如此你的三界众生能免遭劫难,我也不必被后世传成罪人。”
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面色渐渐沉下去,眸中似潜藏着万千种情绪。
她想了想,交代身后事一般,郑重叮嘱他,“你若不觉得麻烦,请帮我将魔界从青玉黛的手中夺回来,把大权交到姜落尘手上。如此,我才有脸去见父君,才有脸去见魔界的诸位前辈。”
原色的术法光波已撑不住多久,尸妖们挣扎着要冲出去,透明的罩子上鼓起一块块凹凸不平的大包,有破碎的前兆。
无妄没有答应她。风河狂躁地甩着尾巴,河水被拍打飞起,又像雨珠一般溅落下来。他拿出上午准备的披风,披在雪颂沾满鲜血的黑色斗篷外,伸臂去拥抱她,温声细语道:“你怕甚么,有我在。若它们敢伤你分毫,那我拼了一身修为也要打得它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分明是狠绝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凭白添了三分柔情似水,“何况,我既然能放任他们在此多年,自是有万全之策。”
宽慰地拍一拍雪颂瘦弱的肩膀,他转过身,迎着傍晚的云霞向风河高声道:“风河!此时不醒,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