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浅看她面色不对,问道:“幼烟,你怎么了?”
幼烟艰难地扯开嘴笑道:“梦到了以前一些事,没事。”她站起身来,“我们快抱坛酒送去给鹤忆仙君吧。”
倪浅心里还惦记着梦中的事,道:“幼烟,你能帮我将酒送去给鹤忆吗?我还有点事,想去找个人。”
幼烟点头道:“好。你要小心,毕竟你......”
倪浅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怕什么?我又不会让自己吃亏。”
倪浅出了卿音殿,凭着梦中的记忆摸索着,倒真给她找到了一颗系满红丝带的月老树。
她左顾右盼也没见到个人,干脆三两下攀上那树上坐着,拢手在嘴前大喊道:“月老!月老!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这棵树给扯光了啊!月老......月老!”
“慢慢慢!九公主怎么过了万把年了,一回天宫就要折腾老朽这棵树?”月老拄着拐杖急急走出来,白须飘飘,两脸颊上各有坨红晕。
倪浅扬眉道:“不是你叫我来找你的吗?刚刚在我的梦里也不是你叫醒我的吗?”
月老本还想装傻充愣,这下败露了,不由苦笑道:“好好好,九公主你说的是,是老朽唤醒九公主的。”
倪浅伸手随意拽起一根红绳道:“好,你们个个觉得我就是九公主的转世,就先告诉我,寂梵那缕魂魄去哪儿了?他送卿音的那一对双鸾玉是不是从你这得来的?”
月老汗涔涔地仰首看向自己精心照顾的月老树,一张脸心疼得皱满了褶子,忙道:“寂梵他在哪我也不得而知啊,而那双鸾玉确是当初他从我这求去的。九公主,求你快下来吧,你若是不小心牵扯到了哪根红线,这六界里不知谁的姻缘就要乱了啊!”
“乱了?乱了更好,你说说这人间那么有情人不能在一起,还不是你乱牵的红线害的?”倪浅说着一鼓作气,狡黠的眸子转向一堆红线,伸手将那些将断不断的红线紧紧绑在了一起。
吓得底下的月老脸都白了。
“阿九,别再折腾月老了。”一声轻悠悠的声音从月老树里传来,倪浅本来就是在做坏事,吓得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去。
“啊!!!”
树下一个虚幻的银耳白尾的男子绽出温柔宠溺的笑容,伸出手,将她接了个满怀。
倪浅紧紧抱着他,抬首看着这张和尹烨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狐耳狐尾的男子。
“寂......寂梵?”倪浅结巴道。
寂梵笑道:“阿九不叫我‘呆狐狸’了吗?”
倪浅道:“我我......我......”教她现在如何都说不出她不是卿音的事。
寂梵也不纠结于此,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沉声道:“阿九,我终于等到你了。”
倪浅心头一咯噔,似乎从他温暖而虚幻的怀抱中感受到了万年的寂寥。
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一次又一次的,心头闷得慌,却又无法纾解。她以为她与尹烨的前世过往是前世,与她今世无关,她无心无肺地上天窜地,帮他寻找其余的魂魄就够义气的了,可这心里却越发地不是个滋味。
倪浅感觉到左手腕上的红绸带下隐隐传来灼痛感,越发地钻入心尖,她想伸手去扯,却又扯不掉,急得像个孩子一样。
月老道:“九公主不必在意,机缘到了,自会解开。”
“你知道?”倪浅惊奇地看向他。
月老道:“嗯,这红绸缎便是取自我月老处的红线编织的。”
倪浅急道:“那你说说我的手怎么会这么疼,钻心窝子似的?”
月老道:“九公主的情根被断,现如今如若动情,便会感到灼痛,若是越来越痛,那红绸便绑不住了。”
倪浅闻言,忽而想起自己曾梦回忘川,那孟婆当日也是这么说的。
她的情根断了。
那究竟是谁断的?
寂梵道:“阿九,别担心,很快就不会痛了。这么久来......谢谢你。” 寂梵说完化为一缕青烟,径自窜入了她腰间的锁魂囊。
倪浅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捞了空。
果真,她的手突然就不疼了。她想了想,还是先去找鹤忆仙君为妙。
出了月老庙,她一路腾云遇上不少仙君对她指指点点。她隐约听到几句“灾星”、“异类”......
恰在这时,整个天界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声,悠远浑厚。
苍穹钟响了。
众人讶异地看向天际一束虹光,纷纷猜忌又是哪路神仙飞升了。
还未一群神仙下定结论,那苍穹钟又一次被撞响,浑厚的钟声响彻天界上空。
“竟然有两位上仙同时飞升?!”
“不得了不得了!咱去看看去!”......
倪浅看着天边窜上云霄的一簇虹光,心下突突直跳,她微蹙着眉加快了速度,落在鹤忆仙君的府邸。
云鹤府外空空荡荡,连个守门的童子也没看到,倪浅几步跑进殿去,乍一看,那鹤忆仙君晕乎乎地侧躺在一旁,脚边是已经空了的忆情酒坛。
倪浅嗅着空中的酒香味,上前几步,一踹上去道:“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焕枫似是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进来,忙道:“公主!仙君他醉了,你酿的这忆情酒酒劲强,仙君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倪浅闻言,伸脚又是一踹,愤恨地坐在桌上道:“那我的问天镜呢?还有送酒来的人呢?”
焕枫看向鹤忆仙君,目光微闪,上前道:“仙君说等喝完了酒再将问天镜送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