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人与人之间未必非要分个泾渭分明,大家都是模糊的人,活于世间,有善时也有恶时,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界线好似也没那么重要了……
凌霜是招弟的偶像。
越是偶像,越是觉得舍不得。一想到凌霜将要嫁给米玉琨,便有一种好白菜被傻子拱了的痛心感,每每便要跌足叹息懊恼半天。
五万大军将要压境,青阳郡里都很紧张。村里人更紧张。
这一日,里正魏伯便进城了,径自寻来了凌家。
凌老头忙请他进来,倒了茶。
魏伯径自沉默着,良久才道:“对敌朝廷大军,有几分把握?!”
凌老头道:“我不知道。”
魏伯惊愕了一瞬,道:“村民们都很不安,让我来问一问。”
“我不知道米玉琨的底牌有多大,说实话,我也看不清了,”凌老头道:“他虽是孙女婿,但是政务军务上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魏伯喃喃道:“我竟不知道该盼哪一方赢,当年,他……多么希望朝廷能一直……”
“他是为忠心而死的,”凌老头道:“可也是被冤死的,公主主政,贤明通达,可是我们都明白,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会想起来为他平反。”
魏伯沉默了,红了眼眶。
“可是米玉琨若是知道,应该是会的吧,”凌老头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魏伯道:“可是这双方差距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凌老头道:“若以常理度子,的确差距极大。可是,每一代,改变轨道的人,哪一个不是从这种差距开始的。”
魏伯良久不语,显然也是很担心。
“村里最近如何?!”凌老头道:“家里事太多了,我竟没顾得上回村里看看,待以后不那么乱了,我回村瞅瞅你们。”
“是该常回来拜拜,旁的不说,他不能忘,能记得他的只有我们了,”魏伯道:“村里都挺好的。我只是怕,如果有一日连我们也死了,还有谁能记得他,谁还能为他叫冤。”
凌老头也红了眼眶。
“听说芳儿嫁了?”里正道。
“是,这丫头到了二房以后,我们一直待她很好,给她住最好的屋子,样样皆是好的,原以为她也老实了许多,吃了教训,”凌老头道:“谁知道,还有别个的心思,现在,成了米老四的妾,搬出去另住。都说家丑不好外扬,你又不外人,与你说说也无妨。”
里正听了,便道:“这个丫头心大了,留不住,便也随她罢,不然得留成仇。”
“那米老四米玉琳,原是读书人,手却断了,是个残废,”凌老头道:“他原也是家中供养了多少年,按理说,是该兄弟提携一二的,然而老三一直在打压他。原先我也觉得是老三有问题,但芳儿这个事上,我算是明白为何米老三为什么容不下亲弟弟了。”
“这个小子的确是个蔫坏的,与芳儿两个一个巴掌拍不响,”里正黑着脸道:“都憋着坏呢。”
凌老头也叹息,想到芳儿,还是会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