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是以战奴的身份回头,看家主,是否还接受一则属于于氏战奴命运相关的规矩。
吴恤要为自己挣一个自由身吗?看眼前情况,大概不是,但是不重要,因为对于在场其他战奴来说,至少在这一则规矩上,他们是跟吴恤同在一个立场。
倒不是心里盼着吴恤赢。
只是规矩,最好还是在。
于银斗在奴仆们这样的目光里,一刹那感觉到威严被挑战了,心里乱了一下,怒气先于狡猾生出。
老头子拿剑指了怒斥:
“你说什么?!”
枪尾拄地,向后犁开土石,吴恤暴退的身形在地面深痕的那端站定,抬头看向于银斗,没有表情,没有语气,说:
“吴恤请与老爷死战。”
枪尾拔起,带出些许土石,吴恤手握病孤枪,站在那里。
当场无声,只有三十几双眼神,在等。
于银斗把指出的剑收回,把另一把剑指出去,顿了顿,“你这叛逆,你现在还哪来的资格,行我于氏的规矩?!”
“记事为奴,不知年月,犬马效命,我的资格。”
吴恤说完了。
在场战奴三十余,哪一个不是记事为奴,犬马效命啊?!
于凤姿说:“爹,那你就砍了他。”
老父亲前些日子吹的那个,三招之内斩死袁庆的牛,于大小姐还清楚记着呢。
而事实,斩死袁庆固然应该没有问题,但话说到三招之内必杀,其实于银斗当时主要是为了安抚战奴,提振士气,具体几招,他哪里知道。
骑虎难下了,于银斗咬了咬牙,持握双剑从岗哨前的大石块上一跃而下。
吴恤翻手,黑色长枪似有韵律一般,调转枪头,划出一个弧,半在身后,半在身侧……枪身弓出一个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