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愿意了就没皮没脸。”思竹冷淡的口气。
一家子脸色都阴晴不定。
周国斌“啪”地甩筷,吧咂嘴:“不就是嫌我穷吗?我再没本事,我养大了两个儿子!”
姜大琴不满地点醒思竹:“你今天怎么了?赶紧给他爸说一声不是针对他,不然今儿个一晚不得灵醒。”
思竹不言不语收拾起了碗筷。
周家显气呼呼地往门外冲:“我出去了,今晚通宵,别等我。”
一家之主周国斌转移了了注意力,笑眯眯地瞅着大儿子潇洒而去的背影:“让他去。男人嘛,在屋头能守出个金窝窝?”
老周把二儿肩膀扳过来:“家成啊!我跟你说,你跟你哥是不一样的。你老实,本本分分做事过小日子就行了。你哥像谁,你知道吗?像你外公!”
他大拇指一翘,两眼放光,一脸崇拜:“”你外公以前在鸣涧县可是个赌神!你有金元宝跟你赌,你只有洋芋疙瘩也跟你赌,从来没个失手的。别人家有饿死的,你外婆带九个小孩,你妈妈们哪个不是长得肉唧唧的?所以你哥别看现在,早晚会混出个人样。还会被人看轻?我呸!”
姜大琴和思竹在厨房收拾,这声“呸”一出,思竹眉头都皱成疙瘩了。
姜大琴只关心儿子的状况:“思竹,我看家显这一阵咳喘得不行。烟你别给他买差了,越便宜的对身体越不好。穿的就别买太多,能省就省。还有你看你,见天穿不一样。”
她“啧啧”摇头:“你两个都大手大脚的。你要有小徐一半的心眼,我都不操这个心。今天你给了他多少?”
“年终奖一千二,给了他一千。”
姜大琴手抖抖地指着埋怨:“你不会梏着他呀?少少地给,一晚给你糟蹋完了,你们这年咋过?”
思竹听天由命:“我落个清净,省得他天天盯着我的口袋。反正再没有了。”
姜大琴气得数落开了:“男的手大,女的手也大,我看日子以后过得你哭都来不及。”
思竹今天终于彻底明白了:她和周家显真组建家庭过日子,周家父母出个人,周家显出一句“我爱你”,其它硬件,她责无旁贷。
周家显白天不吃不喝蒙头大睡,傍晚外出后彻夜不归。春节是他醉生梦死的狂欢天堂。
初二晚饭后卫生收拾停妥,杨思竹拎起随身包下楼。
她把识路的几个牌室挨个找,一直摸到最僻角处一间半地下室,里面男声女声融成了一锅粥。周家显背对大门一脚踩在条凳上,站起来抻长脖子吆喝,双手神乎其神合着几张纸牌来回搓动——露一点,再露一点,开!
一圈人纷纷把牌“啪啪”甩开在桌上。有人长吁短叹撒手,有人眉飞色舞抓钱。
周家显这把牌显然没捞着,横着一脸肉叼起一支烟。杨思竹走上前去附他耳边,不动声色地说:“我要回家去。”
周家显直眉睖眼冷硬地连说三声“好”。
思竹极快地退了出来,在前面楼道口推出自行车便要骑上。一辆摩托轰轰地直杀在眼跟前,周家显瓮声瓮气:“我送你。”
她便坐上了摩托后座。
两人近段时间很怪,外人看来没甚变化,私底下却难得家长里短地说句话。都似心中堵着气,都不主动下脸沟通,都等着对方服软认错。
新年最不缺的就是有人家的地方就有鞭炮声,还有摩托行驶所发出的的突突声。有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一路相随,两人一路无语,也不觉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