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呆:“你们家不是都想要小孩吗?况且我应该能自己怀。”
他脸上一丝痛苦掠过,把她往旁扶,无意识地往床边挪移身。
她隐忍怨气:“那我们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过着?”
他缄口不语,身子绷得僵硬。
她伤心了:“咱们不结婚吗?”
他惊异地瞪着她,迷迷糊糊:“结婚?结婚干啥呢?”
她瞬即泪奔,戚戚噎噎:“我不为结婚,我陪你玩的吗?”
他心慌意乱抱住她往胸口靠,难有的慌不择言:“我想你多仙的一个人儿,怕不是平常爱结婚的凡人。结婚后的日子是你不能想象的俗不可耐,我怕你会失望的。”
她执拗地在他手弯处扬起头:“我不怕,我就要结婚。”
他暗悔给了梯子,又怕激怒她,婉转说道:“我才刚离了多久?别人都以为是因为你。现哪敢仓促地让亲戚朋友些知道我还和你在一起呢?怎么也要过上一两年吧?让大家淡忘了以前才适合。结婚,要得到多多的祝福才吉利。”
湘云嗤笑道:“你的上一段,得到半个城的祝福了,又怎样?”
他像被踩了痛脚,脸色晦暗。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想再多言。
她委委屈屈小声说:“我又不是故意要气你的,还不是想着自己可怜。我跟了你,可是想一辈子的。”
他见不得她娇娇怯怯的样子,心下叹累,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两人各怀心事暂罢谈论,都静静不动了,只有呼吸深浅相闻。
河风经久不息带来丝丝寒凉,被烤炉的热气轰走驱散。湘云睡在里侧,冷风是侵袭不到她的。何鈡梁一只手臂光秃秃垂下床沿,臂心一道热,手背凉风扑。温暖是软纱帐,寒冷是尖刺刀,不一会他整只手就又麻又冷,但他睡着了。
他是宁愿身体不舒服,那么他就才能不专注内心那一处空洞,他才能在麻木中,睡去。
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三十日,鈡婷六十三周岁生日。
近午时,何鈡梁第一次带肖湘云回何家正式认门。
情景仿佛昨日重现。两人一进屋,何家翁婿依旧在下象棋,双双抬头迎门看。湘云俏立中厅,眉眼含笑:“叔叔、大哥你们真有兴致,不好意思,打扰了。”
何国祥神色未动,淡淡点下头,埋首盯棋盘。
圆胖胖的中年发福者田开运精光一扫,笑得模棱两可:“女朋友登门了,没空帮你老爷子支招了吧?”
何国祥一挥手:“他能有什么招,越支越乱。”
何鈡梁却讨好地巴了上去,顺边儿坐下:“喲!爸你两个车都没了?我帮你好好琢磨琢磨。”他只朝湘云一扬手:“你随意啊,我妈和姐应该在厨房。”
湘云温柔笑允。侧间屋传来轻快的儿童音乐,她轻轻走到门口。靠窗书桌旁一个衣着鲜亮的小女孩正在做手工,桌面一堆花花绿绿的彩纸。她心一动,去门口提来的礼物中找出最新版的大号芭比娃娃,走到小女孩身旁。
童童睁大了眼睛奇异地望着这位芭比娃娃般的阿姨,赞叹道:“阿姨,你的衣服真好看,你好香!”
湘云来时穿的粉红色羽绒服外套,家里暖气足,她便上身着一纯白色半低领紧身薄绒衫,领口袖圈都镶有粉色金属亮片,下身黑色齐膝包裙,小脸圆圆粉粉的,头发公主盘。美丽得让七岁的小女孩都震撼了。
湘云由衷欣喜,轻掐小女孩肉肉的脸颊:“童童才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女孩。”她把芭比娃娃礼盒往桌上一放:“阿姨送你的,和你一样漂亮的娃娃!”
童童一瞥,兴致寥寥,嘟着小嘴:“肯定舅舅说我喜欢娃娃的。他记不得童童已经长大啦?不爱玩小女娃的啦?哼,舅妈就没记错过!”
湘云怔住了,勉强一笑:“那童童喜欢什么?告诉阿姨,阿姨下次给你带来。”
小女孩双眼一亮,指着图书上一页手工操作图满怀希翼地要求:“我舅妈帮我买的书。这儿我学不会,阿姨你帮我看看吧!”
湘云轻声问:“以前都谁帮你看的?”
童童脆生生的:“我舅妈呀!”又瞬即眼光暗了下来:“可惜舅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