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也气不甘:“那你是猪啊还受着?不行把娃原带乡下去,让姓郭家的把老爷跟自个儿当去。”
碧云脱口就叫起来:“怎么可能!房子又不是他郭家出的钱!”她自知失言,又嗫嚅道:“我还得为亮亮着想,来城里后期,他书读得是比以前好了些。我就为这么个盼头熬着吧,以后他长大了娶媳妇了,我就回家陪妈养老去。”
湘云也拿不准该怎么为姐姐好,只得再说:“反正你那个家我一听我是半天也熬不下去的。姐,你要记住你是有娘家的人,娃儿不读书的双休日、节假日你能回娘家就回。平时做牛做马也算了,回家缓一缓,也让姓郭家的不能小看你。”
碧云听得热泪盈眶,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哽咽着叨叨:“我不敢多回,我怕你不高兴。我这个做姐的,我没用……湘云,姐姐知道你的好,我会告诉亮亮的,叫他懂得小姨的好。”
湘云难免泪闪闪:“我记得小时候,明明爸妈给我的糖就比你多,姐姐你还要省下自己的给我。”
碧云羞涩地笑,两姐妹都在重温幼时贫穷单纯的姐妹亲情。
湘云打开皮夹,掏出一叠钱塞给姐姐:“你拿着自己私用,买些贴己的,别傻着光顾郭家。”
碧云捧着钱“嘤嘤”地哭了。
何家晚饭后,照例一家子客厅就坐。
电视开着,可没一人专心看。
何国祥戴着老光镜摊开一摞报纸,一见上面有什么奇闻异事,就振振有词、有模有样地念出来大家听。鈡婷编织着童童穿的花色小毛衣。鈡梁和思竹互不干扰地各自玩手机。
鈡婷不时抬眼打量儿子媳妇。见两人还没心没肺戳着手机一副没完没了的模样,心下就气,停下针织,问:“你们就这样混天度日?”
小夫妻俩都一愣,偷偷交换眼神,悄悄摁灭手机,做老老实实洗耳恭听状。
老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我不老提点着,你们就当没这回事了。思竹,你看你勒个同期结婚的朋友人家娃都生了,你怀的影都还没有。这都吃多长时间的中药了?”
思竹暗暗腹诽:“明明比我结婚早大半年的。”可断不敢说出口,少不得更多说教,因此只是傻巴巴地目视着婆婆,表示诚心受教。
“没法治。”何鈡梁断然说:“除非去做试管。”
不料鈡婷毫不打怵,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那咱就去做。我打听过的,你大姨邻居家就有个做试管的,养了对龙凤胎,可心疼人了。”
“妈——”思竹苦着脸:“花钱不说,成功率还不高,万一……”
“呸呸呸!”鈡婷赶紧侧头啐着:“可别说这丧气话。你还年轻,咱花钱买个心想事成。”
何鈡梁不耐烦了:“但那多费时间。我公司刚开张业,经常跑省城多耽误事。到明年吧,还怀不上,再去。”
鈡婷丝毫不让:“可不能再缓了。明年思竹就二十七了,要娃要趁早。我基本都打听了的,鈡梁去不了三两次,关键是思竹。这样,思竹把工作辞了,专心做这事。需要人陪,让你爸开车,我们俩老的陪你去。”
何鈡梁一听就明白了,笑着:“妈呀,你是早有谋划了?爸还听你指挥啊?”
何国祥菩萨般不急不躁,放下手中报,慈眉善目:“我不听咱家老太婆的她还不把我赶出去?”
老头子又才正色说:“我是想娃总有一天会抱上的,但你们妈却越老越心急了。出去见不得别人家的小孩,恨不得直接抱回家来。你们这才听多少,我可是见天受折磨哦。依我说早晚都得要娃,思竹就辛苦辛苦,有了各家孙孙牵扯住你婆婆,咱们都落清净了。”
何鈡梁沉思着:“但费用可不是小数目,至少五万以上的事。我公司刚起步,已经挪了店里不少钱垫资了。”
鈡婷眉毛一扬,之果敢:“费用我们老的包了,谁让咱家摊上了呢!”
思竹心头沉甸甸。因为原因在自身,她认命地放弃了申诉权。
何国祥给老伴使了个眼色,对儿媳妇颇和颜悦色的:“这人哪有不犯病的,即成了一家人,就不做二心事。你需要定下心来,其它什么都不要操心了,去做试管的过程就够你受的了。所以看是一家的事,其实受苦的只有你。”
说得思竹红了眼眶,感激地冲公公一笑。
何鈡梁握住妻子的手,温温地看她疼惜不已:“你说呢?去不去你决定。”
思竹重重地点头,铿锵声声:“我就豁出去了,试管!不成功便成仁!”
鈡婷又侧头急急地:“呸呸呸!”
何国祥淡定地重翻他的报纸,笑着摇头:“傻着呢。”
夫妻俩牵着手回房,思竹长吁短叹,埋头就扑进被窝中。何鈡梁把她扶正身,笑眯眯地直瞅她。
思竹翻白眼:“瞅啥,不认识哪?发现你老婆长漂亮啦?”
他“吃吃”笑:“刚看你一副女地下党员英勇就义的模样,滑稽着呢。”
思竹却神色凝重,趁身坐起,目不转睛看着丈夫:“我正儿八经有真心话想说。”
他不由也面色凝重。
她说:“万一试管也不成功,你还愿意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吗?”
他吃惊不已,机智地不正面作答:“不会不成功的,我们还年轻。”
“没谁给你保百分百成功。还真不能说万一,该说一旦不成功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她执拗地问。
他凝视她,言浅意深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