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夫妻俩忧形于色,心脏沉沉往下坠。
吴教授提出方案:“你们也不要失去信心。现在医学发达,病人也年轻,要小孩有多种方案。针对输卵管病变,除了手术疏通,还可以进行无创伤性中医调理。实在不行,不还有试管婴儿吗?”
“试管婴儿”——多么生疏遥远只出现在影视剧里的噱头,如今猝不及防对夫妻俩当头炸响。
走出诊室,何钟梁还好些,眉头虽皱步伐还稳的。
杨思竹干脆走路打闪闪了,撞了人或是被人撞了,对不起不会说,别人的对不起也听不见。她犹如梦游般身体和灵魂脱了节。
直到走出门诊大楼,何钟梁才后知后觉地抓住了杨思竹,说:“咱该去车库呢。”瞧她神思恍惚,叹口气,抓住她手再不敢放了。他带着她重走回头路,穿过整个门诊大厅,车库在门诊楼后门下去。
车子行驶在回鸣涧县的高速路中,杨思竹才似如梦初醒,愁闷闷地瞅着何钟梁,软声软气的:“老公,咋办勒?”
何钟梁很温厚笃定的声音:“先治着,兴许就好了。试管——咱多半用不上。”
杨思竹心里没底气:“说是我输卵管即使通了,那啥绒毛也难再有拾卵功能了……”
他轻松地笑:“真需要试管,咱就去。花钱的事你别放心上。”
两人披星戴月回到鸣涧家中。
鈡婷望眼欲穿地盼回了儿子媳妇,呼了口大气:“吃饭不?我留着的呢!”
何鈡梁疲乏地直摆手,回屋去了。
思竹不好这么随意,留一步给婆婆解释:“路上吃过了的。”
鈡婷抓住儿媳妇了,焦心地问:“你们跑了这多次了,究竟啥原因查出来了没?毛病大么小?”
思竹老老实实回答:“妈,是我的原因,输卵管堵塞,还严重,不好治。”
老太婆听后脸色沮丧的沉重度,让思竹感觉跟得知她病入膏肓的消息也没什么两样了。
清塘村,思竹去村上杂货铺买些日用。前面不远就是肖湘云家,她一时兴起,推开了肖家前院大门。
陈美莲在院角水池淘洗衣服,湘云散一头秀发站一高凳上提一串“叮当当”的风铃往正屋门梁顶挂。宅院窗明几净,肖家母女都纤瘦婀娜,好一处宁静祥和的美好家园。
湘云纱裙飘飘跳下,带起风铃“叮叮咚咚”摇晃。她亲亲热热的:“你回来啦?到我楼上坐一会去。”
思竹说:“到我家去吧,我们俩都回来了。我妈在做饭,你顺便在我家吃。”
湘云也不扭捏,高高兴兴答:“好勒!等我会。”进屋蹬蹬上楼去。
思竹便暗暗打量湘云母亲。陈美莲一向深居简出,还有着官家小姐遗风,神韵恬淡,手指细腻削瘦,皮肤白皙不显斑,短发微卷白丝隐隐。老人家歇下手,对思竹温和地笑。
思竹便说:“阿姨,湘云回来守着您,可高兴了吧?”
陈美莲喜色自露:“那是,”还悄悄的:“年龄也到了,你多个心,有合适的大小伙给她张罗张罗。”
思竹乐了:“阿姨你可把心放肚里吧!只要你家闺女愿意,鸣涧县的好小伙可不尽她挑?”
陈美莲一笑置之:“我要真信这话,这一辈也白活了。”
思竹却是自信不疑:“她长得多好,随你,阿姨你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有神气的。不像我妈,比你还小两岁呢,看面相说比你老十岁都会有人信。”
陈美莲面有愧色:“你妈是累的,给你造福。你看你现在嫁得多好。我不如你妈,没本事。她爸去得早,我家两个女儿过得怎样,都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