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竹索性放开了说:“他对我太好了,全陪。我刚工作时,他陪我一起上下班。我上班时间他就在附近闲逛,要不猫在走道睡觉,到饭点就楼下小炒店点好餐等我。他这样可以过三两个月。”
周国斌一阵难堪,拿出长辈的威仪:“男人的工作是要养家,不好好选?哪像你们女的随便找个工作有口饭吃就行。凭你那点工资,以后养家还不都得靠他?你也知道的,前年他妈给他找了个大师算了的。说他才貌上乘,但二十岁到二十八岁间龙困浅滩。以后便会运势昌隆,财源亨通。”
思竹好记性:“我记得算命的还说过,说我和他八字不合,女方早晚要跑路。”
周国斌脸色青白相间,隐忍迟疑:“这后面不是给你们把床调头破解了吗?”他有点不耐烦了,挥着手:“信则有,不信则无。”
思竹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挂在脸上。
周国斌简直就在醍醐灌顶:“你可要想清楚了,别看我们家人三番五次地来找你,你便不懂拿捏。过两天气性消了去把证扯了,才好一门心思计划过日子。”
“不可能。”思竹冲口而出。
周国斌退一步:“那就权当我这个当家的今日专门来请你,你跟我一起回去也够面子了。”
“叔叔,”思竹加重语气强调称呼:“我和您家再无瓜葛了。”
周国斌终于火了,忽地站起来用手指点着数落:“我作为你叫了几年的‘爸爸’,眼巴巴跑来找你,给你讲道理、摆事实,想是你年龄小点醒你。没想到你恃宠而骄,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真是铁石心肠,我家家显哪里不好了?不是掏心掏肺对你一心一意的?好好好,你不珍惜,看你以后找个不把你当回事的哭鼻子都没处哭去……”
他摇着头,走到门旁又回来:“俗话说不叫的狗咬人疼,这几年还真没看出来你。真是不一般的狠,家显说得对,你这娃狠不在嘴上,在行动上,一击要人命。”恨恨然跺脚而去。
杨思竹身着一件高腰嫩黄一字领短袖,下身包臀黑短裤,蓬松的浅棕色蜷曲长发高高地在脑后盘个髻,眉黑唇红淡点妆,甩着个精巧的金黄色小包,神采奕奕来到公司楼下的佳易超市。
她端直走到文具区,一眼便见着蒋小芸在书籍展示架旁举一本书向她招手。小芸今天穿着条浅蓝色束腰棉麻长裙,白透的脸色,显得近来更清瘦了。
思竹轻弹小芸脸颊,没正形的:“越来越细皮嫩肉了,说你才十七八都没人怀疑的。哪像我的一张老脸喲,现在感觉不扑点粉点下唇门都不敢出了。小妹妹,找我有什么好事吗?”
“谁你妹妹?没大没小。”小芸轻轻打下她:“有大餐呢,去不去?”
“男士吧?”思竹很直觉。
小芸颇有些无奈:“就那次你见过的学生,哦,一道儿吃过饭的。他爸让学生带话传过几次了,说我再推辞便要亲自登门。今个韩旭升来学校守了我一天,没法,就答应了。”
“女家长呢?”
“不清楚啊,”小芸说:“学生说就我们仨,多尴尬,所以叫你一道。”
“单亲家庭?”思竹大惊小怪:“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随即一本正经端着脸:“那我非得去,你这样心慈手软带不识人心险恶,还加恨嫁期的人,别被人空手套白狼了。”
小芸“切”她一口: “你可真是瞎操心,小胖墩已经小学毕业,我和他家再难有交集。人家家长不就是感谢下我管了几天饭,语文毕业考的成绩超过预期吗?”
她俩坐公交到了鸣涧县繁华的小东街,进到聚福楼酒店二楼一包间。
偌大一转盘圆桌,左右对坐了韩家父子两人。韩修照欠身指着上方位,热络地招呼两位姑娘:“两位老师,欢迎,欢迎,请上座。”
韩旭升跳起来抬出上方一张椅,大声喊:“蒋老师,坐这儿!”
小芸也不推辞,和思竹携手坐下。
几位服务员进进出出,不一会琳琅满目摆满一桌菜品。小芸看得眼花缭乱:“韩家长,你太破费了,我们就四人。”
韩旭升兴高采烈抢答:“蒋老师,要不怎样表达我爸和我对您的感谢之情呢?这真不太多,我和我爸都能吃,你和杨阿姨也要加油喲!”
韩修照征询两位姑娘意见:“两位女士喝红酒还是啤酒?”
韩旭升嚷开了:“我们蒋老师可不会喝酒!”
杨思竹伏在小芸肩上就笑:“你培养了个代言人?”四人都逗乐了。
韩修照继续问:“那雪碧、可乐还是果汁?”
小芸选了果汁。
思竹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韩修照,言谈举止洒脱大方,自有一股老成豁达的派头。这种成熟男性彰显人生阅历的特质,周家显再过十年八年会不会具有?
思竹一头甩掉胡思,韩修照在对她说话:“杨老师飒爽英姿,一看就是能喝酒的女士。喝红酒?”
她笑出声,也不推辞,直指那红酒:“别一口一个杨老师,叫我思竹就成。韩大哥长了慧眼能看出来?我可不客气,红的喝个一半杯没问题。今儿借你的酒菜陪你助个兴。”
韩修照便麻利地给他俩一人倒了一高脚杯红酒。他先举起杯面向小芸,诚诚恳恳:“蒋老师,我家儿子小学最后这个学期多亏了你,毕业考成绩让我相当满意。并且在你辛勤的额外辅导下,他学习态度积极主动了很多,这对他紧接着的初中学习大有裨益。我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