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种算法,要是投放一万元到植物油厂里,三个月后,退给金主五千元,半年后再退二千伍佰元,一年满后,再给金主一万元。如此,最初投入一万元,到一年后得到的钱总计是一万七千伍佰元,获取的利息将是七千五百元。要是能够拉到新的金主来投放,那么,还会有一定的奖励。奖励和金额、投放时间长短都有关系,拉到十万以上,会奖励两股本金,但这些都是及其隐秘的,不会告诉信不过的人。
什么人是信不过的人?越是将事情做得神神秘秘,越会传播得快。国人的好奇心和那种“我比别人知道得多,就优越些”的心态,会促使这样的传播比起正面宣传效果会更好更快。
“李姐,在你心目中有几个是信得过的人?”杨冲锋听她说得神秘,心里苦笑。明白了植物油厂的集资回馈算法,杨冲锋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危机。柳芸烟厂下岗职工们,手里恰好有这一笔“闲钱”,个个都想用钱来套钱的,那些职工里会有几个不参与这样的集资?
这些钱套了进去,头一年要是能将钱取回,并得到利息,只怕会将能够借到的钱都投放进去,再难相信里面有什么陷阱了。
这样高的利率,植物油厂哪会产生出这样的利润来支付?估计植物油厂根本就没有任何资金,靠这样的方式来敛集资金。那最后他们会怎么样来收场?
杨冲锋想着,不禁冒出冷汗来。
高占远和刘兴国可以无声无息地消失,现在高歌欢唱的领导们到时候将一切都推向高占远两人,或推给经济小组,也可以找一个人来领些罪过,最后不了了之。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可这次却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些闲散的钱就这样有可能让一些人无端端地折腾掉,那可都是底层穷苦人的血汗钱啊。不是集体资产,更不是国有资产。
李翠翠见杨冲锋的脸色凝重起来,不敢多说,心里对借给老姐妹的那五千元钱暗自说声可惜了。
杨冲锋取出电话,给石稳拨打,很快石稳就接了。“石稳,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杨冲锋就将植物油厂集资的事说出来。
“几天前就听说过了。”石稳说得肯定,却也滞重。
“县里也应该知道吧。”
“县里应该知道,没有公开说出来,但领导们都应该了解情况的。”
“都默认吗?没有人考虑后果?”
“我到县政府找过领导,领导不肯正面来谈这件事。逼急了才说了一句:新形势下的新事物,我们不能总用老眼光看待嘛。还说,要是在七十年代初谁要说私人办厂,那不立即抓进牢里?现在却要给出更多的优惠条件,创造出更多的优惠条件来吸引投资商家嘛。杨县长,当时我也就不好再辩驳。”
“沈县对这事怎么看?”
“我曾经和沈县谈到,沈县也表示忧虑,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杨县长,我猜是不是县里对这事已经过了常委会?要是通过了常委会决定,谁站出来都很难反对,这时候还没有见到那种预计的后果啊,县里会不会听信?”
李翠翠见杨冲锋从挂了电话后,一直就黑着脸,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子过。上回柳塘乡书记向国强要封砂石场,都没有这脸色,一脸平静地就将事情处理了。李翠翠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从来没有试图安慰过杨冲锋,这时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表达。
这件事怎么会让他这么急?李翠翠不知道是不是植物油厂办了起来是对杨冲锋有什么不好,还是集资本身不好。从老姐妹说的话看,估计不少的柳芸烟厂的人都参加了这样的集资。他们都才得到不少的买断工龄的补偿,这些钱要他们来创业,一时之间都不会动用这笔钱,现在集资能到钱,谁会不心动?要收将五万元放出去,一年之后,就会得到三万七千五百元,这得他们工作多久啊。
一个人每月的工资也就几百元而已,三万七千五百元得他们辛苦工作整整五年,五年啊。谁不想在一年里轻松就换回五年辛苦劳作的收入?在这样大的诱或下,谁还多做考虑?何况,过来跟自己说消息的人,都是些亲朋好友,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都先将钱放进去了。
先准备同沈崇军联手,共同来阻止植物油厂的这种集资,分明是不可能有完美结局的办法,分明是饮鸩止渴,县里却听之任之,最终损毁的却是县里是那些拿着血汗钱放进去的人。杨冲锋听了石稳说的话,就感觉到一种难以撼动的存在。不知道县里那些人真没有想到这后果,还是存在着侥幸?
按照植物油厂这样的办法,在一两年内确实能够迅捷地膨胀起来,但这样的集资和回馈分明不是合理的收益,虚假繁荣之后只怕比柳芸烟厂破败带来的后果会更惨。从石稳的话里,也听出了,县里现在都很乐观地看到植物油厂的兴起,正等着要鼓掌呢,要是自己一个人给大家泼冷水,不说有没有人肯听,只怕有人就想到是自己怕植物油厂盖过钢业公司的光芒,才这样居心叵测地不遗余力进行破坏吧。
想到这里,杨冲锋就有种挫败感,一个人的声音太小啊。到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