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佑泰王一别,熹昭公主就回到易明斋就挥退宫人,一个人坐于窗侧,既看满园飞花落絮,绿叶新芽,又无一物入得芳眼。
江烁轻轻将一杯温茶放在熹昭公主面前轻声叹口气说:“今日江烁收到家书,家中有急事,命江烁速归。三姑娘,你若现在想离开,江烁就立刻带姑娘走。”
熹昭公主依旧看着窗外,有些脱尘意味地说:“既然有急事就回去吧,更何况那燕国靖南侯世子已将你认出,早点离开也不必再受些无妄之灾。”
江烁忽然有些莫名恼火地说:“江烁自知三姑娘仰慕佑泰王,可是如今圣旨一下,难道三姑娘还以为有希望与佑泰王共结连理吗?”说道这里一下子泄了力,却是咬着牙说:“江烁自知配不上三姑娘,亦不敢奢望三姑娘嫁于江烁。可是江烁只想报三姑娘当初救命之恩,带三姑娘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三姑娘可以从此过上天高任鸟飞的逍遥日子,难道这都不可以吗?那兰昌王府如今与宋家依然结仇,三姑娘若是嫁过去会有什么好日过?如今兰昌王府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们和朝廷早晚总有一战。三姑娘可有想过,若到那时,又当如何自处?”
你既有此心,为何不早些时日来盛安城?你为何不早告诉云瑶你就是医毒之术了得的江烁?你为何不早来寻云瑶?你可知现在的云瑶早已没了退路?被怀玉公主毁脸之后,云瑶万念俱灰,为了报怀玉公主毁脸之仇,也为再为王爷做些事,云瑶早已吃下千机散。
云瑶知道你对云瑶有心,今生云瑶无以相还,唯愿你远离是非,一生顺遂。待云瑶故去之后,必然日日庇佑你平安喜乐。
云瑶收回目光,站起来,转身直视江烁一字一顿说:“云瑶生于宋家,所嫁之夫婿门第自然不能辱没宋家。既然云瑶做不得皇家妇,那嫁于王府世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云瑶向来欣赏有所作为的男子,既然世子胸怀宏图大志,云瑶自然愿世子云程发轫,所向披靡。江公子既为云瑶医好容颜,自也会祝云瑶与世子琴瑟和鸣吧。男人本fēng_liú,云瑶自然相信可以与世子共白首。”
江烁摇摇头,沉痛地看着熹昭公主说:“不,不,不!三姑娘你不是这样的人!”
熹昭公主强压下哽咽,冷冷地说:“那江公子觉得云瑶是怎样的人?锦衣之下,赤诚之心?哈哈哈哈……或许云瑶曾经是那样的人,可是那样的人得到了什么业果?啊?被邀打马球,被异国公主毁颜,而无一人为云瑶发声;去见真正的公主,连行个大礼,都要被折辱,又有谁为云瑶叹一声不平?”顿了一下,熹昭公主字字冰冷地说:“大概,云瑶此生只有嫁于权利顶峰的男子,才能平云瑶多年郁结,才能让当初那些视云瑶为草芥的人付出代价,而这些——云瑶若是随江公子离开,江公子能为云瑶做到吗?”
江烁,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云瑶怕是会再也忍不住要与你走。云瑶时常在想若是遇见你在遇见王爷之前,或许云瑶的人生也会是另一番繁花似锦吧?可惜,云瑶的心早已丢在了王爷那里,如今云瑶连身也不能交与你了,云瑶此生只能亏欠于你。
江烁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到底是江烁无能。可是那兰昌王府真的不若三姑娘想的那般只有花团锦簇锦绣前程。其实,比起嫁于兰昌王府,江烁更希望三姑娘在追逐佑泰王,起码,你还有你的,安稳人生。既然三姑娘决意如此,江烁祝愿三姑娘福寿康宁。今夜江烁亥时离开盛安城,可能在三姑娘出嫁之前不能再与三姑娘相见了。或许,或许此生都不能相见了。若是亥时之前,三姑娘能改变主意,就请三姑娘打开这竹筒,江烁自可以此寻到三姑娘。”
江烁说着将一个精致地竹筒递给熹昭公主。
熹昭公主看着那个小巧精致的碧绿竹筒,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可是伸到一半,又将手缩回,背到了身后。
看着江烁说:“江公子请收回吧!云瑶不需要它,若是江公子直意将它留给云瑶,云瑶也担心由此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此处是皇宫。”
江烁紧紧握着那个竹筒,缓缓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仔仔细细盯着熹昭公主,希望将熹昭公主的容颜,不漏一分,不遗一丝地刻进心里。江烁眼色通红,强压哽咽,顿了顿说:“江烁明白了,江烁告辞,今夜亥时之后,定于三姑娘此生永不相见。”
说完,江烁转身,快步走出易明斋。江烁明白,若是在易明斋再多呆哪怕是一瞬,自己就会后悔地收回刚才的话。如此必然会让她为难吧?云瑶,云瑶!云瑶可知我又多么希望可以每天熟稔而而又亲昵地喊你云瑶,可是那姻缘仙人,不给江烁机会啊!
既然江烁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那么江烁选择放手。不过在此之前,会让欺辱过你的人付出代价的!既然周国的怀玉公主已死,那就让楚盈来补偿你的心伤吧。
看着江烁不再犹豫地离开,熹昭公主再也不再隐忍,两行清泪随之落下,整个人失了魂一般,颓然摔坐到地上。熹昭公主慢慢地抱起自己的双臂,牙齿深深咬在自己胳膊上,让自己如幼时那般缩成小小的一团,隐没在黑暗处。任由气息紊乱,却不哭出声来,任由眼泪横流,却不擦拭。
走出易明斋几十步,江烁回头看向那开着的窗子,希望再看一眼熹昭公主,可惜却再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倩影。云瑶,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