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音这一梦,梦的有几分奇怪,有几分模糊,仿佛走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此境非彼境,也绝非人世间。
她走进去,布满眼帘的就是一方开阔的天地视野,悬崖峭壁上孤单矗立的老树,半边的根悬浮在半空,连接着片片浮云,遮不住路人的眼睛,有些干秃的土地上零星长着几棵小草,似穷途末路后残余的泡影。
更引人注目的是地上被推了趔趄的两个姑娘,大的大概**岁了,小的才五六岁的模样,一个一身锦绣缎子,另一个却是粗布褴褛堪堪蔽体,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能玩到一起的人。
推两个小丫头的是几个十岁的小男孩,穿着也是破烂,却有种神奇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上去就觉得欠教训的神情让石音握了握拳,后知后觉发现她手里没有幸存剑。
“哭,哭什么哭,不是大小姐吗?不是神气吗?你爹不在十方坞,我看谁给你撑腰。”为首的一个男孩子手里还攥着长长的藤条,“你有胆子就去告状,反正你爹卖了我明日就走了,此时不欺负你,何时出气?”
一早就听说过十方坞当年为了给二小姐亡灵祈福,从山脚下调了一批小孩子进十方坞教养,后来下场如何再无人知晓,方烟若作为真正二小姐被藏匿于其间,想来也只是打个掩护。
只是没想到,方平岚的处理办法居然是将他们偷偷卖掉。
石音摸摸鼻子,现在也不知道该感叹方知姌小时候还有这样一段岁月好,还是应该无奈方平岚的所作所为好。
“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作为大小姐的方知姌尚且在哭天抹泪,另一个小孩子却一声没吭,反而带了一丝嘲讽,“骗大小姐过来欺负她,你们还算是男子汉吗?”
为首的男孩气急败坏踹了她一脚,把她整个人都踹成了歪倒在一边,那小姑娘也只是爬了起来,一滴眼泪都不掉。
“呸,亲娘不要养娘不爱的野孩子,看看你的模样吧,还有资格教训我?”男孩抻了抻手里的藤条,“我今天不把你打哭,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那小女孩一笑,“识字吗你?你正着写都不会吧?”
男孩明显气急了,藤条高高扬起来就抽下去,一抽一道红痕,小女孩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不哭,眼睛里一丝湿意都没有,也不叫疼,就这么打一下抖一下,硬气得很。
“呸呸呸,”男孩抽累了,把藤条一甩,“怪不得叫厌惹,惹人生厌的小丫头,没爹娘要,养娘都嫌弃你,还觉得自己挺好呢?多管闲事,活该。”
那几个男孩三五成群的走了,方知姌泪眼婆娑的看着旁边抽了个遍体鳞伤的小姑娘,咬咬唇,“你、你疼不疼?”
厌惹看了她一眼,“能不疼吗?好疼的。”
“那你怎么不哭也不叫?”方知姌从小被方平岚打过不知多少次,每次一哭就有效,刚刚那些浑小子明显就是想让她服个软,他们本来打算只教训一下方知姌,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半道杀出来,索性一起收拾了。
这么看来,小姑娘的确无辜,结果挨打挨的最多的也是她,小姑娘冲着身上的伤口吹了吹气,“我想看他到底会不会写字啊,把名字倒过来写才有用。”
方知姌破涕为笑。
“行啦,大小姐,你和我可不一样,你一哭,坞主当然心疼,可我一哭,谁管我啊,你不刚才听见了吗?我养娘也不喜欢我,这遍体鳞伤不还得自己处理,眼泪流也是白流,还不如让他打也打不痛快。”
厌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云淡风轻,可石音眼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辛酸与苦涩,她知道,厌惹就是方烟若,就是那个被藏起来的方二小姐,同父同母,云泥之别。
“你,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记得你,以后你受欺负来找我,我就会护着你的。”方知姌刚刚明显被吓到了,就连那些浑小子说的话都记得不清楚,逞英雄都逞的不明不白。
厌惹一笑,“惹人生厌啊,我叫厌惹嘛。”冷风一吹那些伤口还是疼,她皱皱眉头,伸手揉了揉,“大小姐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帮我拿罐药膏吧,我涂一涂就好了。”
方知姌当然不会拒绝。
那些混小子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的是,方平岚提前回了十方坞,正好在那些混小子离开十方坞之前,方知姌跑到她父亲那里把状一告,后事如何她也不晓得了,总之方平岚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必担忧,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对了,爹,十方坞里有个小女孩可厉害了,被那些人打了连眼泪都没掉,其实她是护着我来着,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她叫厌惹。”
如此难过的名字,方平岚皱皱眉头,顺着方知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本该在她身后的小丫头已经不是何时离开了。
但是石音看的分明,方知姌刚刚让人给厌惹上好药膏,方平岚就推门而入,就在方知姌扑入方平岚怀里痛哭的时候,厌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屋子,悄无声息,仿佛从来没来过。
一是因为,这种父女团聚,女儿依偎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她一个外人不好在场,而且说白了她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看别人家父慈女孝,反观自己就会格外凄凉。
二来,方平岚抱走她,让她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分离,不光是她自己,这一批进十方坞的孩子,对方平岚多多少少都是怀恨在心的。
厌惹躲在窗下,小心翼翼走了,虽然伤口也还是会痛,但是也没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