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蛊宗???石音拽起山鸡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又去滨海?”
萧淮初扬了扬手里的书信,“剑栖山庄来的信,云庄主说要去百蛊宗旧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要不也不会求助于平阅派,对吧?”
这套说辞倒更像是萧淮初的自我安慰,石音耸了耸肩膀,自从百蛊宗覆灭后,继越国唯一一个武林门派北林雅境,晋国也变成了只有一个武林门派的土地,平阅派独领风骚,在这片土地上威名迅速扩张。
也是说得过去。
石音推门出去,外面平阅山从上次蛊毒之乱后萧条了一阵子,但他们回来的时候其实没有很大区别,只是少了些人气罢了。
高山无言,流水不断,年年岁岁都在照样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不会因为上面的人和事发生丝毫改变。
大概就是长久吧,人们一直在追求的长久。
人们所世世代代追求的,却是自然中亘古不变的东西,遥不可及又触手可及,倒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石音再见到云楚璧还是在平阅山脚下,彼时小姑娘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左腿曲起,右腿随着衣裳下摆不断晃动着,看到云楚璧远远来了,冲他招了招手。
云楚璧走到树下,微微仰着头,“你在做什么呢?”
石音指了指远处,“最近平阅山上的山鸡都变得很贼,扑棱扑棱翅膀就不见了,我在这里观望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合着这是观察敌方局势呢,云楚璧笑了一下,“战势如何?”
石音得意洋洋,“低劣我优,下次片甲不留。”
善哉。云楚璧被她逗笑了。
“你这个下次,怕是要好久之后了。”云楚璧指了指东方,“赶路呢,阿凝带着霍念先走了,我过来接你。”
姑娘将手里的树枝一扔,“好嘞这就来。”动作却没嘴上那么利索,站起来的一刻有些犹疑。
云楚璧挑眉,“怎么了?”
石音不好意思的刮刮脸,“恐高,你得让我缓缓。”她指了指上面,“要不为什么不再上几根枝丫看得更清楚一些?”
原来结症在这呢,云楚璧眉心一跳,几乎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一句,“跳下来吧,我接着。”
一句话让两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一怔。
云楚璧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君子,绝对不逊于萧淮初之下,与姑娘相处分寸得宜,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逾矩之举,就连之前的几次相救,都不曾亲密与石音接触过,顶多就是勾着臂弯拽她起来。
这一跳,明显不是打横抱住就是拥住。
石音面上一红,没什么回复直接蹦了下来,被云楚璧接了个稳稳当当。
姑娘身上有着淡淡的梨花香气,是平阅山上独特的气味,云楚璧一阵晃神,随即把手松开,没让她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夏侯凝说的对,自己不该这样,那句话本不是应该对她说的,而是八年前那个明艳的姑娘,站在树上脚下一滑,却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喂,你能不能有点眼力价?都摔成这模样了你怎么都不接一把?”
“我为什么要接你?怕摔就别上去。”
“我不怕摔,但我恐高啊,这么高的距离,吓死我了,喂,下次你不许这样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你们的侠义心肠吗?”
“你不是十方坞中人吗?什么叫‘你们的侠义心肠’。”
“我就是个小仆人,算什么十方坞中人呐……”
石音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云楚璧方才回过神来,低低道了一句抱歉,石音嘿嘿一笑,“没什么抱歉的,倒是该谢谢你接住我。”
“咱们出发吧。”云楚璧知道自己这个话题转的并不高明,但他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拉锯,越想,越难过。
石音很知趣,点头拎起树下的包裹,“走吧。”
夏侯凝和霍念先他们一步到了滨海百蛊宗旧址,石音从来没来过这里,唯一一次只是在云楚璧的梦里——当事人也并不知道。
所以霍念自告奋勇当担了引路的任务,石音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在后面,云楚璧自从父亲之事平反而后也见了些笑模样,但始终对霍念淡淡的,那些书籍也没交给方知姌,一直扣在剑栖山庄里头。
“在想什么?”石音冷不丁出声,云楚璧摇摇头。
“我猜猜啊,”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太阳穴,“在想苗月和易璋的事,对吗?”
夏侯凝适时插话进来,“阿音你不要在平阅派当弟子了,太浪费了,你应该去晋国衙门当差,比如说晋国除都城以外最大最繁华的那个城池叫什么来着,不是一向都有一堆案子要查吗?”
“尚阳城。”云楚璧在一旁提了一句,“太予湖畔尚阳城,晋国有名的地带,哪日得空,可以一起去游玩一番。”
石音眉毛一扬,“好啊,”顿了顿,“那看起来,我是说对咯?”
能不对吗?云楚璧眯眼睛笑,舒筠奕死是死了,什么根本问题都没解决,反倒更引出一堆疑点难题来,让武林正道日日夜夜不得安生,难怪死的那么从容,反正生者就去折腾吧,他死的一点都不亏。
“那个墨梵城少主,唉……”夏侯凝是真的担心。
百蛊宗旧址依旧是一片狼藉,地处深山老林间也没有人来清理,倒是之前罗书漠来的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百蛊宗的弟子遗骨什么的,总不至于太过凄惨恐怖。
霍念站在曾经的大门处,跪下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