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子的脑子里,塞满了疑问。
而那所有的疑问都关于一个人——僧格岱钦。
当年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他知道,那么他在这其中所扮演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她的那把蒙古剔,究竟是他随口的‘推脱’政治,还是另有深意?
那把阿玛亲手锻造,从小她佩戴在身的匕首——他会认识么?
如果——
酗儿的脑子里这会儿被搅合的一团乱,可说到底,有两件事儿她始终是心明镜儿的——
这其一,她绝对不可能去傻不拉几的跑去跟僧格岱钦开门见山的说自个儿是一罪诛满门的罪臣之女。
恁是那僧格岱钦的英雄气她瞧在眼里,可这人如水,善流,善动,深浅不一,浑浊不定,全然相信一个陌生人的,那不是仗义,那叫傻逼。
石猴子不是傻逼,延珏更不是傻逼,这正是其二。
延珏那主儿虽素日瞧着不着流儿,可却是最精,若被他瞧出什么子午卯酉来,甭说察探,什么都没法儿继续下去了。
再者说,当日他虽留她一命,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都是基于她只是一闲散混混儿的基础之上,若说她是昔日‘叛国罪臣’石敢的女儿,石猴子并不敢保证自个儿的脑子能否还能好整以暇的在脖子上架着。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那一得分多大的‘恩’,二得分是嘛人,就她们这种人么——
摊开双手,挑眉瞧瞧自个儿手心横切的两条线,酗儿撇撇嘴儿,摇摇头,在进了院子前,翻了个白眼儿,来了一川剧大变脸,换上了一副矫情的‘谦恭’的模样儿。
“给王爷请安,僧王有礼。”
华服旗髻,环佩叮当的酗儿一阵碎步上前,低眉颔首,屈膝施礼,兹一眼瞧上去,那怎叫一个端庄持重了得?
一边儿跟着的谷子都瞧着眼慌,直直心叹,呦喂,合着她不在这段儿日子,这小爷儿给塞了那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吧,这架子,这派头,啧啧……不得了了。
“七福晋客气。”醇厚温和的声音响起,瞧着眼么前儿这倏的遮租线的一双织锦皂靴,酗儿并未抬头,而是欠了欠身子,朝那坐上笔挺的尊贵爷儿走过去。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酗儿伸手搭上去,那指尖所触及的凉意让她抬头瞄了那主儿一眼,但见延珏那狭长黑眼儿眯成一条缝儿,喷着酒气,勾唇轻声喃道,“怎么才来,就等你了……”
呕——
介嘛调啊?
一个干呕,那‘撒娇’似的语气愣是让酗儿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待朝那‘娇憨’的主儿翻了个白眼儿,她用只有俩人能瞧见的角度,上下嘴唇儿无声的嘎巴着——
我说你甭恁么恶心人,成么?
不成——
延珏那两片薄唇上下一搭,弯着那精致的眉眼儿,懒嗒嗒的扯嘴儿一笑,在扯她坐下后,胳膊一使劲儿,把她的身子拉过来,贴着耳朵吹着气儿。
“爷儿就乐意恶心你……”
大爷的——
酗儿二次翻一白眼儿,压低声音道,“我求你了,你让我好好吃口饭吧。”
“吃什么饭啊……”耳边儿那‘撒娇’的动静儿再次响起,直麻的酗儿是一个激灵——
二大爷的——
酗儿三次翻一白眼儿,“你他妈折腾我一晚上空着肚子跑来跑去的,我不吃饭我吃屎啊。”
“屎不好吃。”那迷离中状似认真的动静儿又在耳边响起,酗儿连白眼儿都懒得翻了,偏偏头只嗤道。
“你吃过啊?”
“嗝——”
说时迟,那是快——
当一股子浓浓的酒气顺着那秋夜的小凉风儿吹过来,在那脑袋耷拉在颈窝儿的时候,酗儿再度翻了个白眼儿,吁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
难怪这主儿神智不清了——
丫又醉了。
见才刚还好好的延珏,这会儿抱着酗儿说倒就倒,僧格岱钦还一怔——
“七爷怎么……”
“没事儿,我们爷儿的酒量自来不太好。”被那身板子压的肩膀儿酸麻的酗儿瞄了瞄席上五六个空空的酒壶,俩眉头一攒,琢磨着——
呦喂,就他这两壶树上尿尿,三壶上房脱衣的主儿,喝了五六个还能撑到这份儿,啧啧……
还真真儿是不一般了。
“鸡pì_yǎn子插扫帚,硬装大尾巴鹰,没那能耐就别喝恁么多。”用最小最小的动静儿在延珏耳边嘟囔着,酗儿皱着眉,吃力的撑着那砸在身上那摊越来越软的烂泥,心下拿着把铁锹挖着这主儿的祖坟,然——
只片刻,在瞄到那僧格岱钦腰间的蒙古剔的时候,酗儿乎的眼珠儿一转,眉头一攒,脸上郁色尽退——
您问,为嘛?
有嘛为嘛,如今兹用一出《武松打虎》来比喻,她酗儿奏是介武松,那僧格岱钦好比那山,而那延珏恰恰就是那闹心的拦路虎,恁说若是这老虎先烂泥似的摊那儿了,这出戏,那还用得着在景阳冈浪费精力,不奏简简单单的变成一出儿《武松上山》了么?
所以说,醉的好,醉死拉倒。
“爷儿,爷儿。”酗儿下手并不轻的拍着自个儿颈窝处延珏的脸,见他只哼唧却并不动弹,嘴儿一勾,弯了眉眼儿。
一旁的僧格岱钦见状沉声吩咐着,“快去备些解酒茶来。”
“不用。”酗儿出声打断,吃力的揽了揽身上的烂泥,清清嗓子道,“夜风太大,介么吹着容易着凉,劳烦僧王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