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识她了。
她听不见他抱着那人许久说了什么,可在甩开那人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这又是何必?
是啊,何必呢?
当她十年前跪下接了那道旨意,嫁进京城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如今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而他也接受了皇上的指婚,就要成家——
她清醒的知道,她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情份,可当他举起那蒙古剔刀说非那人不娶时,漫在心里的酸涩,让她无法理智——
“那剔刀的主人你可认识?”
在摒退了所有奴才丫头之后,乌林珠状似无意却音调颤抖的对酗儿道。
嘛?
酗儿挑眉,斜眼儿瞄着眼么前儿身子微微前倾的大福晋,怔了怔,只片刻,眼珠儿一转,扯了扯嘴角儿。
“大嫂说笑了,我上哪儿认识去?”
“……呵。”乌林珠干涩的笑了笑,而后上前坐在酗儿的对面儿,端起茶杯呷着茶,掩饰着不自在。
酗儿的脑子也转着,她这会儿也没琢磨明白,这话儿怎么着就问着她了?
“论起来,僧王也算大嫂的表兄,介兄长的事儿,你该比谁都清楚不是?”酗儿拿话敲打着她。
乌林珠顿了顿,笑的有些僵,似的打着圆场,说着合拢话儿,“没,只是从前听僧格说起过,许是个天津人。”
“哦~”酗儿瞪着眼儿,嘟着嘴儿点点头,介下她明白了——
合着那晚上,她就跟旁边儿瞧着呢,面具底下的人虽瞧不着,可她这口天津味儿的蒙古话,可却是给她听了去。
呼——
酗儿心里舒了口气儿,心下琢磨着,可下那天她鬼使神差的说的蒙古话,要不然,她介当完烧鸡还他妈得当轮婊子。
妈的!
脑子里乎得映出俩喷火儿的狭长眼儿,酗儿呷了口茶,嚼嚼入嘴儿的茶叶渣子,那股子涩味儿泛上舌尖儿上,越嚼越不是味儿,
嘿,就说她这是招着什么路子了?
……
好,说到那双狭长眼儿,列为看官定是摩拳擦掌,拭目以待,成,您瞧——
且说那太和殿前,日晷上的阴影已指向正南方,天色擦黑,掌灯数百盏。
才刚僧格岱钦的一番举动已在保酆帝的一句不冷不热的‘僧格真乃重情重义!’后,成为了一段插曲。
“朕成全你,今儿就将果新家的四丫头指给你做侧福晋,待她丁忧归来,择吉日完婚!”
一道旨意,订了两个人的一生,在此之后,保酆帝却矢口不提那嫡福晋或蒙古剔的主人之事。
明眼人都知,保酆帝,甚为不悦,然不过此一番婚配小事,说到底也掀不起什么千层波浪。
少顷,鼓乐起,在群臣举杯共敬皇帝,皇后三杯后,人皆落座,开席。
今儿宫宴的主角,僧格岱钦按如今仪制,自是落座在那离銮仪最近头排尊位。
一张长台席,从左到右依次按一二四五七的家中排行坐着敏亲王延玮,宝亲王延璋,慎郡王延琛,礼郡王延瑛,睿亲王延珏,呃——
博多勒葛台亲王僧格岱钦。
就在才刚,延珏主动与延杌地方的时候,一二四五爷儿还都在纳闷儿——
怎么着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恁说老七那般凉性的人,也瞧着给抢了媳妇儿的四哥不痛快了?
当然,一二四五爷儿一个也不知,跟延琛那丢了媳妇儿来比,他还要不痛快十倍!
丫的,恁说这跟上嘴里抢肉,有他妈什么区别?
“昨儿入府时天色已晚,便未曾上门打扰,这杯僧格以茶代酒,敬七爷,王府修的实在精巧,七爷此番心血,僧格铭记在心。”
僧格端杯对着延珏笑,笑的爽朗,露出一口延珏做梦都记得的白牙。
延珏不曾端杯,阴沉着一张脸,狭长的眼儿缓缓的眨着,漫不经心的盯着他,僧格的笑也渐渐僵住。
两个与酗儿一生息息相关的男人,就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诚初次见面。
延珏一身墨黑锦袍,帽饰美玉,发辫黑亮,肤净如瓷,并无刻意的装扮,也并未端着任何架子,那种股子的尊贵与处处精致,只一眼便瞧得出那龙子龙孙之贵重,只是不同于其它几位皇子,这个年纪轻轻的七爷,混身上下窜着的那股子寒凉与阴冷,直叫见惯了杀伐的僧格也皱起了眉头。
“七爷可曾认识僧格?”
“将军有一口好牙。”
僧格不解,却能察觉出这睿亲王对他绝不友善。
放下杯盏,僧格也不再提酒,心中也窜起了几分恼意,眼前尊贵难掩的皇子让他想起了科尔沁郡王府上生活的那几年,他是养子,出身卑微,即便入了府,也从没有人瞧得起他,可以说骨子里,僧格万分厌恶那些自处处高人一等的贵胄子弟。
事实上,他不知,延珏看人从不分高低贵贱,在他看来,人分两种,顺眼与不顺眼。
很明显,僧格岱钦属于后者,不,后者中的后者。
延珏懒懒岱钦的腰间,“以僧王今时今日的地位配上这样一把粗制的剔刀,实在有*份。”
摸着腰间的剔刀,僧格岱钦莞尔,“死物固值千金,不及十分情意。”
“好个十分情意!”
抬高了声音,延珏乎得大笑几声,却笑不入眉眼。
僧格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