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头出山,鸡鸣,狗吠,人闹肠胃。
“于得水!传官房!”
一声语带着睡意的干哑喝声,把早早在新房门口侯着的于得水弄了个激灵。
“爷儿您侯着,奴才这就来。”
只一会儿,但见去得又返的于得水,边走边催着身后的四个下人动作快点儿,只见那其中俩人手中抬着一个板凳儿大小的檀香木桶,另外俩人抬着一组屏风,到了新房门口的长廊上,麻溜的架上了屏风,又把那檀香木桶置于屏风后。
待那屋里头的主子睡眼惺忪的出来,半梦半醒的坐在那木桶之上,开始今儿的五谷轮回。
一番折腾后,那些个东西自有下人们去收拾着,身为贴身太监的于得水自是只管扶着压根儿没醒利索的七爷儿进了屋儿,理所应当的奔着那最里间儿的大床走去,掀开了半边被褥伺候爷儿躺下后,见两个主子都还睡的香,便一阵小碎步退下。
自然,他绝对没瞧见那外间小炕上那皱巴成一团儿的被褥,更是绝对想不到那窝儿是正是昨儿自家尊贵主子佝偻一宿的地儿……
只不一会那七爷儿已是浅眠转酣,梦中,他是一身铠甲大氅,宝马做骑,利剑在手,一声呼号之下,万马齐奔,那数万大军随着他是挥剑斩劈,金戈铁马,杀的是好一个痛快!
他紧抓缰绳,驭马狂战……
“啊……嘶……哪个王八羔子他妈的揪我头发!”
乎得头皮一阵被扯,那石猴子一阵激灵,嗖的从床上坐起来,条件反射的一脚狠踹出去,却不料,那素日从未踹空过的腿儿却僵在了半空中,被一只铁手死死攥住。
但见那七爷儿倏的的睁开眼,那满是红血丝的狭长眸子里还有着那从梦境中带出来的浓浓杀气,只一皱眉,竟让素来天地不怕的石猴子也是一怔。
诶,说到这儿您要问了,不是说咱这酗爷是天不怕地不怕,咋咱这七爷一股子杀气就给瞅楞了?
嘿,那是当然——
管他天大的杀气,就是那魑魅魍魉在前,咱酗爷儿也不带皱个眉的,她这一楞,纯粹是因为在这位七爷儿的杀气里瞧见了另一种玩意儿。
您问啥玩意儿?
兴奋呐!
她这辈子除了自个儿照镜子,就没瞧过哪个杀气里猛掺着兴奋的主儿!
呦喂,介是昨儿个那喝的不知道南北,轻谩的不着四六的纨绔主子爷儿么?
然——只余片刻,石猴子觉得自个介高低是瞅花眼了,但见延珏那俩狭长的冷眼儿便弯成了一个散漫的弧度,也不管自个儿大手上攥这那软嫩信儿还在使劲儿蹬,只漫不经心的用闲着那手抻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后,捏捏那信儿,笑笑道:“呦,福晋这是饿了怎么着?今儿这脚都使不上劲儿了。”
但说那石猴子素来到真不是那种一激就酸的货,可偏生她这睡醒后那脾气就跟那酸菜缸里的火药似的,又酸又爆,本来睡的好好的给人揪了头发扯醒就是一肚子火儿,这会儿这位爷儿又在那一脸贱模样儿的说着那风凉话,她这一肚子的火炮还真就给爆了,她竟一句话也没说,连个瞪眼儿都没飘,那闲着的另一条腿儿直接利索的朝他那么一顶——
却不想,这石猴子动作快,可那完全醒酒延珏更快,只用那俩结实的大腿轻松那么一钳,咱酗爷儿那半个身子就给骑在人家那主儿三条腿儿之间了,紧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闲着那俩手已经被这七爷儿给攥到手里,死死制住了。
“我的傻福晋,这儿可是咱家根儿,可玩笑不得。”七爷儿煞有介事的说着,可那瞟着那贱眼神儿分明就是写着,你一个小娘们儿,跟咱这大老爷们儿使劲,白废!
嘿!咱酗爷儿啥时候受过这份儿憋屈?!
怎么着?憋屈你也得受着!先不说昨儿洞房他艾新觉罗,延珏那跌份儿跌到护城河地底下了,就说昨儿个小炕那窝一宿,他可是到现在都全身酸疼的没一根儿好受的骨头!
要不是他这擎好了等着瞧他皇额娘这笑话,丫的他能让她在这睿亲王府土蛤蟆跳舞瞎几把蹦达?
“松手。”石猴子黑脸道,延珏却乐不得的在那伤口撒盐,越发使劲儿钳住身下这娇人儿,道,“昨儿这酒喝多了,我这手麻,怎就不听使唤了?”
“你松不松?”话说第二遍时,这石猴子的脸已经是黑到不能再黑了,那无动于衷的延珏却是满面春风,怎一个爽字了得?
可——
他到底是不清楚这石猴子的混星子老本儿。
混星子是嘛?
但凡有口气儿,介都得玩儿命啊!
嘭!——
但见那石猴子拼劲全力猛的点头一撞,那才得意的七爷儿是霎时满眼的星星月亮太阳——
“你丫属牛的啊,咋还带顶的!”
一个时辰后,红墙绿瓦的紫禁城的铺砖路上,两个脑门各顶着一‘红日头’的华服男女,一人心头搓着一把火儿,两厢黑脸的朝着养心殿走去。
今儿是新婚第二天,按祖制,是朝见公婆帝后的日子。
“儿臣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宝座前,延珏屈左膝,垂右手,再向前一俯身,这全套的‘打千儿’动作做的是利落干净。
而一旁对这满人礼数稀里糊涂的酗爷儿,紧接着也照葫芦画瓢的屈膝垂手的也打了个千儿,“儿臣也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
只一个动作,差点儿没让那刚喝了一口茶的皇后全喷出来!
她纽祜禄,玉录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