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晋道也不矫情,没说那些推来挡去的话,只相当利索的道:“下官谢大小姐抬爱。”
说罢这句,便借备礼之由请辞退下,旋踵时,小猴儿唤住他。
“等等。”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会单独备上一份私礼给皇上,到时候随你大盛魁的商队一块儿送进京吧,如今时局乱着,你大盛魁的商队,想来比官兵护送路子野的多。”
“是。”没有一句废话的应声后,祁晋便退下。
果然,跟祁念乡这个人精儿说话,小猴儿简直身心舒爽。
是的,就算这个太子的出世再怎么纷争不断,对她来说,都有另一层意义。
呵呵……好个闷驴蛋,闷声不响的竟也是做阿玛的人了呢。
这么想想,她开始好奇了,那个小崽儿的眼睛,到底是像丑丫头那样的一条缝儿,还是闷驴蛋脸上那两颗最好看的星星呢?
“笑什么呢?离的老远都瞧见你那咧着的嘴了。”低低的笑声由远及近,不用抬头小猴儿也知道,那动静儿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国舅爷儿啊。”
小猴儿站起身,炉子上拎起烧滚的水壶,熟练的沏着茶,然后注满了两个茶盏,一手端着一个,一个推给才刚坐定的僧格岱钦,一个自个儿端着,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儿的椅子上,边吹边小口儿刺溜着。
见僧格岱钦也不吃茶,也不说话,只一门盯着她,她又损道:“怎么?这春风得意了,我这寻常茶都招待不了你了?”
“你这丫头这张嘴啊,非要臊的人都没了话。”僧格岱钦摇头叹笑,端起了茶,只轻轻沾了唇,又再度放下,顿了顿,才叹道:“就算那丫头诞下太子,太后也不可能扶她上后位。”
“呦,我倒是小瞧你了,原来你还是个这么重情谊的好哥哥。”小猴儿一副完全不意外的表情。
本来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以毛伊罕这个乱藩之女,能坐稳皇贵妃都是烧高香了,扶她上后位?那跟把她钉在靶子上,没甚么区别。
“哎……”僧格岱钦又是一声叹,“也不知这对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放心吧,别人我不知道,那丑丫头我还是了解的,她一门心思挂在皇上身上,能给皇上生儿子,她做梦可能都得笑醒。”小猴儿脑袋里浮现出毛伊罕那一脸小雀斑,又丑又倔的样儿,也不由笑了起来,一时心想,这世上如果都是傻子,该有多好。
只可惜不是,这世上聪明的人大有所在,岱钦。
小猴儿能够看的出来,他对这突出起来的身份转变,并不是如别人对他的想象一般,春风得意,那眉眼间隐约闪现的忧虑,和那格外明显的黑眼圈,足矣说明,他察觉到了大战前的擂鼓。
“真没劲。”小猴儿没头没脑的说出了她的潜台词,僧格岱钦却接的万般自然。
“是啊,真没劲。”
“可别,你可别没劲儿,这关键时刻,你这要是没劲儿了,折的可不是你僧格岱钦自个儿。”小猴儿边吃茶边嘟囔着。
僧格岱钦却扯出了一个异常真心的笑,“呦,天上今儿个掉馅饼儿了,你这石头做的丫头也会担心我了?”
“看来我今儿个真该春风得意了。”
“诶,您可别~”小猴儿瞥瞥嘴,“我自个儿说的话,我自个儿都兜不住。”
她挑眉看着僧格岱钦没半点儿正经的笑道:“咱们今儿是朋友,明儿没准就抡刀互砍了。”
“无论如何……我永远不会伤你。”
不去看僧格岱钦那承诺般的眼,小猴儿再一次把自己埋在茶的盈盈热气中,从杯盏间逸出一句她唯一能给他的实话。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不敢保证。”
这绝对不是一句善意的话,然在僧格岱钦听后,却是朗声大笑。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后,他直直盯着小猴儿道,“道是不枉这些年我对你的情意,至少换回你的一句实话。”
“你这是变着法儿损我呢么?”小猴儿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神破天荒的没去躲他一如既往的炙烈,而是迎上去,直直对着。
也许吧,她们都清楚,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现在她们还是朋友,再见面,会是什么关系,谁也说不准了。
“丫头,别这么看着我,再看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你绑起来带走。”僧格岱钦玩笑着,眼睛却一瞬都不曾离开那张牵动了他十年的脸。
“得,闺女也不小了,你可别干那老爹撩发少年狂的事儿。”
小猴儿一句杂诗乱入,只叫僧格岱钦又是哭笑不得,“我算是服了你着丫头的太极连环八卦掌,什么话儿都能给你推的一干二净。”
“小的不才,承让了。”小猴儿大言不惭的拱拱手。
一番熟悉的感觉无以名状的打破了二人此前维系许久的尴尬。
自然轻松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不,不是莫名其妙。
是因为分别在即。
是的,僧格岱钦要走了。
尽管他没说,可以小猴儿也听的出来,他这是在跟她辞行。
说来也是,原本如今军营大小事宜交接后,也不好再耗着他了,如今又加上朝堂生了这么大一番变动,他更是要快一步想办法结束在外征战,班师回朝巩固势力。
她们都不只是她们自己,更是很多人嗷嗷待哺等着的,那个想不想展翅都要展翅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