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徐海身后,穿着兵服混在人堆儿里的小猴儿不免多瞧了几眼,心道:这小匪胆色不一般呐。
再往后瞄瞄,却见那懒哒哒的骆驼旁,只剩另一个蒙面男子,她心想:果然,这些货道是不傻,还知道把‘参’给放在别处,留条退路。
再一想石墩儿,怕是这会儿十有**又吓的浑哭。
徐海是又气又急,一张老脸憋的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他恨不得立马宰了这俩胆大包天的匪贼,可他哪儿敢喂!
他只能端着官威,打着官腔,指着天养怒斥,“大胆小贼!竟然威胁起官府来了,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呦,大人这话儿可严重了。”天养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盯着那些个官兵的腿脚瞧,他心道:嗯,这么扎实的站姿,定不是这粮饷厅的废物兵,想到这儿,心情忽然大好,也就顺嘴儿酸讽起这没少犯他膈应的徐海,“咱们可没威胁官府,咱们威胁的是大人您,据我所知,咱们的那些货转手掉的那些银子,可是收在您徐府上,可是换了首饰挂在您姨奶奶们的脖子上。”
“你放屁!”
“徐大人可是饱读诗书的,放屁这话忒糙,您说着不合适。”天养纯是过过嘴瘾,徐海却气的不能,袍子下的腿也吓的跟着哆嗦。
天养眼尖的瞄着,却见那徐海始终有意无意的回头,脚始终朝身后那瘦削的人歪着,他心想:合着这人才是这一拨的头头。
他瞟着凤眼儿来回打量,可那人却始终不曾抬头,天养也猜的费劲,这瘦的隼鸡儿似的人,是哪位啊?
阿嚏!
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喷的天养脑袋这个清爽。
徐海怕他这张嘴越说越多,他活命的机会越来越少,他这会儿恨不得越快越好,他使出全身的劲儿端着架子道,“也别再说那些废话,今儿我徐海栽在你们手上我认了,废话也不用多说,咱们今儿只谈买。”
他回头指指那马车,“一百条,我带来了,你只说,人在哪儿,货你带走。”
“真当我们三岁孩子哄呢?”天养嗤笑,“我傻啊,告诉你人在哪儿,我还走的出去着归化城么?”管他如何,他总要做足样子,最少给身后的刘六瞧着,他可是一片丹心向教众的。
果然,那刘六也上前扬刀道,“对,我们信不着你们这些狗官!”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徐海话越说越大声,一股子沙尘卷过来,他吃了半嘴的灰,这口灰,他直接呛到了心里,他明镜儿似的,今儿个这石将军救回来,他能不能留一条命都是多的,这要是救不回来,他的身子脑袋明儿肯定在俩地方看日出。
他回身怯怯探着石猴子的神色,却见她此时正目不转睛的打量那气死人不长命的小贼,嘴角噙着笑,不知在琢磨什么。
“现在可怎么办呐。”他压低了动静儿请示小猴儿,这个时候儿他可是丁点儿主都不想做。
小猴儿扫他一眼,冷笑一声,嘛也没说。
徐海慌了,这是什么意思?
却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正瞧着的天养道:“既然大人这么有诚意,咱们也不能不识抬举。”天养随手挑起一条,擎起,拉栓,扣扳机,恁是没得,却是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恁谁看,都是摸摸了有段时日的。
小猴儿笑意更甚。
试了后,天养道:“人,我们是不能给你送回来,货,我们也是必须带走。”
“不行!”徐海斥道,“看不见人,别说货我不会给你,你们也一个都别想给我活着离开!”
“好啊。”天养耸耸肩膀,满不在乎,“你有这胆子,现在就宰了我。”
“你——”徐海气的老眼瞪的如牛铃。
天养轻嗤,“唱不出大戏就别搭这么大的台子,你今儿既然能来跟我们做交易,就别再摆你那臭官架子。”他指指自个儿,“今儿的一切条件,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不信我,就宰了我,除此之外没得办法。”
徐海一个不字都说不出,石猴子没动静儿,他只能顺着话茬儿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儿:“说吧。”
“很简单。”天养在兵堆儿里一指,“待上个你的人跟我一起走,到时候他自然会带回你的‘货’。”天养心道:这样的话,能听明白吧?怎么着,他也不能跟这儿大方的说如何接头不是?
至于那所谓的狗屁石将军,那就更别提了,就刚才那么一会儿,那裤子都不知来回儿尿湿几个来回儿了。
他这会儿也有点儿迷糊,不知道是这徐海的戏作的太好,还是他压根儿不知道他天养是谁?
反正不管怎么着,那后头的兵不是僧王的也是石家的,怎么着都能传个话儿回来。
徐海又回头看猴子了,猴子微微闭眼,让他应承,此时她心里也有另外一番盘算。
她正努嘴琢磨着,却听冷不防有人戳腿儿在她跟前儿道,“就这个吧。”
小猴儿转转眼珠子,低头看着那矮她两个头的小子,却见那小子挑挑眉,很是轻佻:“喂,隼鸡儿,跟小爷儿走一趟吧。”
阿嚏!
也不知道那股子邪风儿,天养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