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望重。
这鄂伦常年操持都统衙门,常听那些旗民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儿,绝对是个讲理的主儿。
不过这一个晚上,他确实让石猴子给讲迷糊了。
他觉得处处有理,又觉得处处没理,反正冷静下来,他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他又实在没想明白。
难为他老人家道是精神矍铄,这一个晚上又是大刀、又是舌剑的折腾,年轻人一个个的都撑不住了,唯独他道是瞪着俩眼珠子,大眼儿灯似的精神。
猴子二人推门而入时,他老人家正背着手,满地的溜达,一见来人,面部僵硬的扯了一个算是十分难看的笑。
鄂伦没啥心机,却也不是缺心眼儿,这一个晚上,他嘛都糊涂,有一点也是清明的。
这个瞧上去病殃殃的女娃,可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他的过节是跟睿亲王府,是跟东太后,可不是跟她这个姓石的丫头。
他可不少听说这小丫头的事儿,什么先入虎**,又进狼窝,一身媚骨,惑行乱世,几多权贵拜到在她石榴裙下。
传说,僧王的正妻之位是留给她的,至今悬空;传说,七爷当年为她弃了皇位,放逐江山;传说,少言寡语鲜有亲近的皇上,独独听她一人。
当然,鄂伦是肯定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与京中大多宗室无异,只觉这石家丫头,左不过是个陈圆圆一样的祸水。
不过今日这一番折腾,他却是彻底推翻了这想法。
这石家丫头却是生的极好,却是如何也瞧不出半分媚气,反是那眉眼间的一股子英气,乍一看,却有几分石敢当年的味道。
鄂伦是武将出身,尽管按年岁说起来,算是石敢的前辈,可石敢立下的赫赫战功,哪个武将不敬上三分?
“大人请坐。”石猴子反客为主,相当热情的招待着,待鄂伦先上坐,她则自顾拎起茶壶倒茶,壶小茶盏大,约莫只够倒两杯。
小猴儿倒满一盏后,又倒了两个半盏。
半盏茶她自留,半盏推给佛尔果春,一盏起身奉到鄂伦面前。
“姑姑客气,这怎生使得?”鄂伦有些不自在,猴子忙摆手道:“大人可别折我了,那人前一句姑姑,我怕大人难做受就受着了,如今这也没外人,就我这**臭未干的岁数,在大人面前哪里称的上姑姑?”
“您是长辈,叫我猴子便是。”猴子拍拍胸脯,没半分女儿作态,“不瞒大人说,别瞧着我这牙尖嘴利的,那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儿,在宫里伺候,说话就是得句句小心着。”
“说真的,我啊,自小在军营里打滚儿,那些个矫情话说起来,倒牙!”猴子呲牙乐乐,“要不说呢,还是跟大人这样带兵的说话痛快。”
有道是,武夫看粗人,自带三分亲近,这丫头如此爽快,鄂伦哪里又矫情的起来。
鄂伦朗声一笑,“还真是虎父无犬女,石敢给你这名字起的好,猴子,猴子,猴儿精猴儿精的。”说起这,又忽然悲从中来,一声长叹道,“哎,不像我那蠢物,稀里糊涂的让人给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鄂伦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瞥向猴子次座那吃茶的佛尔果春,冤有头,债有主,哪管西太后拿此事做了文章,可这说到底,不还是东太后下的毒手。
咳、咳、咳——
小猴儿忽然一阵急咳,咳的脸色发白,佛尔果春赶紧起身给她敲着,待咳止,小猴儿回头与她道:“这药啊,一日不按时吃都不成。”
佛尔果春一听这语意,立马明白她这是要支她出去,于是并未多言,借着去给她煎药的由子,暂且离开。
屋内只剩下猴子和鄂伦,见她面色惨白,顿咳不止,鄂伦便问上一句:“那年秋狝,老夫还得幸远远瞧过你的马术,只记得你虽是女子,却实在英武,怎么如今这身子,这般差了?”
“哎。”猴子摇头,喝了口茶噎噎咳,生生装出几分凄怆,甩出一副话里有话的经典词儿。
“一言难尽呐。”
便是鄂伦再傻,也瞧出了门道,他道也直接,只开门见山道:“你把那佛尔果春支了出去,可是有话要对老朽说?”
“大人好生精明。”猴子先给带了顶高帽,接着煞有介事的看看窗外,一副怕被人听着的模样,压低声音道:“有些话吧,我说不合适,可我若不说,我这良心又过意不去。”
“可是我那蠢物当年之事?”鄂伦也不全傻,他自也不会相信,这女娃是来找他说闲话的,“你只管说就是,哪儿说哪儿了,怎么着都不会为难到你身上。”
“哎……”猴子又是一叹,‘幽幽’道:“我道不是怕难为,只是想想你家姐姐,再想想那舒玉,我这心里头,后怕啊。”
“想当年先帝最宠七爷,什么好的都先给七爷,那是人人往这府上攀着,谁不想结下些裙带关系?可又有几个像大人这般得先帝圣心的。”
“是啊。”鄂伦点头,怅然,“先帝在时,待我鄂伦不薄啊。”
“越是荣宠,就越是风口浪尖,盯
口浪尖,盯着的人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就连二爷,当年可是七爷的亲兄弟,他的党羽都处处防着七爷。”
“是啊。”鄂伦点头。
“要么说,这睿亲王府的媳妇儿不好当,那哪个拎出来,又简简单单的只是个女人了?哪个不都是一脉外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