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奴才求您了,奴才求您了,别再折腾自个儿的身子了!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一身缟素的佛尔果春满面泪痕的死死抱着玉录玳那四处乱踢的腿,可纤瘦如她,哪里制的住,现下疯魔的主子?
只那玉录玳狠狠挥手三五下,佛尔果春一张疤痕深浅不一的脸,便生生又添了几道新的血痕。
“贱奴才!贱奴才!”玉录玳那带着指套的手,一巴掌比一巴掌狠的抽着那死不放手的丫头,彼时那一双因消瘦而越发凸显的大眼像是两颗火球子,烧的整个院子如人间炼狱。
她疯了似的抠进佛尔果春纤细的脖子,转瞬深陷见红,“再不给哀家拿出来,哀家就要了你的贱命!”
“不给!太后就是今儿个打死奴才,奴才也不给!”佛尔果春早已经泪眼模糊,她凄楚的迎上主子的眼神,希望能唤回她一丝理智,可当玉录玳拔下她发髻上的簪子抵在她脖子的时候,她绝望的闭上了眼——
如果她的一条贱命能换回主子的清醒,那她死而无憾。
“姑姑!”那院子的奴才齐声声的唤着,让佛尔果春全当是给自己此生送行,然当那冷水溅到脸上时,冰凉透骨的感觉却让她倏的一激灵——
她将满是水的眼睛撕开一条缝,但瞧眼前那抹提着水桶的远比一般女子抽长的身形,不是她又是谁?
可不?
这紫禁城,除了她,还有谁能在这个当下来她们钟翠宫?
这紫禁城,除了她,还有谁能这么大胆往太后身上泼冷水?
这紫禁城,除了她,还有谁能让陷入疯狂的太后登时安静?
虽然,是气昏了过去。
“一个个的都做嘛吃的?养你们这群白吃饱儿在园子里看戏来了?还不快把太后娘娘扶进屋!”一嗓子喝骂,许是太大声,那把空桶丢到一边儿的女子频频拍着瘦削的胸脯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待瞧着几个奴才手忙脚乱的把太后抬进了屋儿,翻了个白眼儿,生生咽下了那最后一声咳。
半晌,一屋子奴才忙前忙后的给湿透了的主子换了衣裳,在佛尔果春姑姑一声“都退下吧”之后,鱼贯走出寝殿,而那些个丫头奴才像是全然没瞧见刚才那‘大不敬’的一幕般,一一都向那此时抱臂倚在架格旁的旗服女子恭顺的问安。
虽然,那被称作‘石姑姑’的女子不耐烦的歪脖掏着耳朵。
……
“姑姑可溅着了水?这秋日寒凉,你这身子不好,再感染了风寒——”
“先照照镜子,顾着你自己吧。”那女子一双灵气眼儿瞥过佛尔果春那‘越来越糟糕’的脸,手握成拳放嘴边儿咳嗽了几声,这秋天一到,她这两片破肺子就折腾个没完。
待半晌佛尔果春给自个儿换了身儿衣裳、又上了点药,再回来时,那女子已经坐到了炕塌旁,正拿着一把剪刀给昏迷着的玉录玳剪着指甲,当佛尔果春疾步过去想要拦她时,那小指长长的指甲已经跟手指分了家。
“姑姑,这……太后娘娘醒了定会恼的!”
女子拿着那半截儿手指长的指甲笑眼儿瞄她那被抓的乱七八糟的脸:“我是怕下次瞧见你,就认不出来了。”
“可姑姑……”
“嗨,怕啥?等她醒了,就说是我剪的,反正她恨我恨的不差这俩指甲。”说罢女子憋了一口气,低头一吹,那炕边儿上就没了指甲的影子,随后她又拿起那两个景泰蓝护甲套掂在手里道:“这个也收起来吧,指甲也没了,这也用不着了。”
“可……”
“可嘛可,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唠叨,这东西尖的跟什么似的,万一她撒起疯来,伤着你也就罢了,若是伤着她自己呢?”女子翻一白眼,表情略显不耐烦,可那手却是没闲着的给那炕塌上的人拉了拉被子,触及那咯的慌的锁骨时,眉头锁了锁,又问:“这回戒了几日了?”
“哎……算今儿个,七天了。”佛尔果春的话里满是无力与悔恨,她咬咬下唇,“如果当初不是我自作主张,主子也不会惹了这个魔障……”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那东西,这会儿她这脖子不一定套在哪个房梁上呢。”女子斜眼瞄瞄房顶,像是再说一件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儿,虽然,这宫里没人不知道她和她曾经的关系。
“得,我也不多待了。”说罢那女子俩腿儿一伸站起了身,呼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戳戳自个儿的肩膀头子,道:“再待下去,待会儿她醒了,还得挨一烟袋锅子。”虽然她不知道疼,但上回那烫的焦烂的肉,还是让她正儿八经的烧上了好几天。
佛尔果春自是知道主子对她的恨之入骨,便也没多留她,只在临走时,偷偷给她塞了些她藏好的烟袋膏子,只道:“我瞧你这咳的一年比一年厉害,要是实在难受,你拿着它,总有用的到的地方。”
“成,谢了,缺什么少什么让人来传就成~”女子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俨然一副‘宫中红人’的模样儿。
……
自永巷溜达回慈宁宫,石猴子正颇为无聊的踩着自个儿被日头拉的更长的影子,才行至西六宫,只见不远处一丫头慌慌张张朝她
慌张张朝她跑来。
“不好了,姑姑!不好了,姑姑!”
“嘿!姑姑怎么不好了?这不好好的么?”石猴子撂着嘴角逗着壳子,可那丫头连气都没喘匀又道:“哎呦姑姑,是真的大事不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