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璋当然清楚,如今他是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他更清楚,若他坐了那九五之位,许多事便由不得自己。
可即便如此,在此时,他也不会去动舒舒给他安排的那些丫头,不为别的,他只想让她知道,无论如何,他延璋的心里,此生只有她一个人。
延璋还是不受控制的去抚了她的脸,有幸的是,舒舒并没有醒。
像是抚触这世间最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每一处,延璋都不舍得错过,他苦笑的喃喃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这女子,究竟要折磨我到何时?”
延璋并没有看到那羽扇般的睫毛隐隐闪动,因为这时,车外有人唤着“二爷,热河又传来消息了,大爷果然是有了动作。”。
知是要事,延璋轻手轻脚的下了车,他背对着身后,并不曾看见,那始终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水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意。
……
延璋连夜带兵去了热河,走的又急又快。
毕竟未经宣诏,他擅自离京总是落人话柄儿,是以这消息他也只告知了玉录玳和舒舒,因老大在热河的动作过密、皇上的病又回报的支支吾吾的,因此,自然没人拦他,谁人都知,老大的性子和野心,未必做不出逼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延玮当真得势,首先不会放过的,就是延璋!
玉录玳多留了个心思,她将延玮的几个子女都宣进了宫里,又叫来了舒舒,带他们回府,美其名曰“好生照看”,实则为质以威胁延玮,而说到底,乌林珠的死,舒舒到底是欠她一个人情,是以,延璋走前,她请求延璋:“恁是大爷儿当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爷儿也求皇阿玛留他一命吧。”
延璋为难,心中不愿,却还是点了头,应了舒舒。
不想她忧心,延璋还有意说了轻松的话题,“若无意外,老七应该快回来了,估摸到时候咱们会多一大侄子,你这做婶婶的,说好了给备些东西,到时候可别临时抱佛脚!”
舒舒笑笑,笑着笑着,莫名其妙就哭了。
她跟延璋说:“二爷,务必小心。”
“放心吧。”延璋给她拭泪,见她不曾推拒,便一把拦她入怀,他印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上,像孝儿吃了块糖那样的高兴。
他说:“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
那一个‘嗯’字憋在嘴边,舒舒却还是没勇气说出来。
……
延璋走的当晚,舒舒只觉心乱,难以入眠,便起身,让人拿了十几匹布料出来,想着给老七家的侄儿选上几块料子,做些小衣裳。
那些料子果是上好的,花色乱的人眼睛都麻了,以致舒舒也不知选哪一种,春喜笑着提议:“主子何必这么纠结,反正都是上好的料子,就是闭着选,也差不了!”
舒舒笑笑,当真允了她,走到跟前儿,闭着眼盲指了一匹。
然却听原本笑着的春喜,忽的噎住了似的,没了动静儿,睁开眼一看,却见自个儿的手指不偏不倚,十几匹织锦都不曾指到,反是指到那桌上最底部,做领子、补子用的白棉布。
舒舒讪讪的笑着,一颗心却是没来由的狂跳起来。
……
话说阿克敦走后的这段日子,也不知这天儿是怎么了,大夏天的连阴雨下个没完,昨儿个稳婆和大夫来看过都说,再过个七八天,酗儿应该就要生了,还嘱咐他们几个,近日天阴,千万别让她凉着。
是以没啥事儿,酗儿索性连院子都不出去了,七月的天儿,也是日日生者炭火,如此一来,闲的发慌,每每到了晚上,便只与延珏胡扯一会儿,就早早睡去。
这日夜间,小两口也是早早上了炕,酗儿闲出屁来损延珏,你还有啥讲究玩意儿准备给儿子当见面礼?
延珏学得越发不要脸,二话不说从送酗儿那沉香手钏上,摘了个珠子下来,串了根儿红绳又给了她,大言不惭的道:“这不就你娘俩儿都有了?”
嗬!他还真省事儿!
酗儿恶心够呛,损了他老半天,无奈延珏早已修炼成了境界,不只完全不当回事儿,还缺德的挠了半天如今王八翻个,动弹不得的酗儿的脚心,小两口闲出屁的闹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实在笑的、骂的乏了,一同倒头儿栽了过去。
酗儿睡的极香,延珏却是觉得星眼朦胧,恍惚间,只见保酆帝自门外走来,含笑与他道:“你道是躲的自在,朕盼你好苦啊。”
延珏听着,恍惚问道:“皇阿玛?你怎么来了?”
保酆帝噙着笑,只道:“来吧,老七,再陪阿玛下盘棋。”
“好啊,若是输了,皇阿玛可不准恼!”延珏笑笑,悠悠荡荡随保酆帝一同出去,却见外头并非那日常小院儿,但见那宽不见围墙的院中,奇石秀山,金鳞铜像,盆花庄景,古柏老槐种种,道是更像那紫禁城的御花园,但那四处飘散的怡人青烟,却又更似幻境,极美。
延珏梦中欢喜,只问保酆帝:“可是皇阿玛给儿臣修的新园子?”
保酆帝笑笑:“你到是皮厚,只许你享受半生,不准阿玛自个儿修给自个儿么?”
延珏摸着脑袋笑笑,随着保酆帝落座在一参天古槐下的一棋盘两侧的石凳上,但见保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