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日子从来是靠过的,不是靠挺的。
你过它,经管它,它服服帖帖,可你要是挺它,忍它,它总会变本加厉。
天上鲜少下馅儿饼,却没事儿闲的总会掉刀子。
‘库兹’一刀,你没死了。
‘库兹’它再来一刀。
保酆帝的愤怒不是假的,大清朝的兵将们也不是吃闲饭的,拒延珏却实聪明选了一条跟正常思维绝对相反的道路,可追兵还是在悠哉了几天后追了过来,彼时方圆之内,但凡略具规模的城里,通通都得到了来自上方的寻人密令。
很快,因为酗儿过于明显的肚子,他们完全不能进城了,所有宽敞的官道,全部改为偏远的山路,土路,也因此,他们的吃穿用度每况愈下,即便有了银子,都没有讲究地方儿去花,甚至有两天,酗儿日日吃的补身的人参,都因没处去买而断了药。
于此,酗儿道是没啥说的,恁是她却实虚弱,可到底是自小半死不活混过来的,什么日子,她都无所谓。
可延珏不成,不能给媳妇儿孩子最好的,这事儿让他十分郁闷,是以断药的两日后,他第一次跟酗儿分开,把她安顿在大名府周遭的李庄附近,他则是拿着银票进了城去采买,然当时全然晒的有点儿黑,穿的又粗布粗衫的他,跟他那满手的大清朝面值最大的五十两的户哺癫蝗搿
古来英雄不惧胡匪,却往往死在无名小卒手上,一个满口山东味儿的乳臭未干的小捕快察觉不对劲儿,便上前去盘问他,延珏虚晃他一枪后,抓着才买的人参撒腿就跑,可就这么倒霉,多少次比这还险的险峰他都轻巧的过去了,可眼下,却是惊动了官府,也不知道这大名府的捕快平日都是吃什么的,那一个个的腿儿有多快不知道,可就是死抓着他不放,很快,追他的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变成几十个。
十几条街道来回的窜,延珏那绝佳的体格子都给追的差了气儿,有几次都恨不得抓了东西直接都给打死,可他脑子不傻,他延珏顶着皇子的脑袋,杀几个都好擦屁股,可如今他的身份,要是这会儿再打死了官差,纯属没事儿找抽。
妈的!
延珏长这么大也没试过这般落水狗的狼狈,等七拐八绕的满头大汗的甩开他们溜出了城后,才喘匀几口气儿,奔着酗儿那藏身之处小跑回去,偏生就是那么倒霉,他跑的着急,没曾发觉散落的两张官票,却给他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一帮给官府逼的无处藏身,饿了几天的响马子,盯上了他。
拒当延珏见到酗儿时,已经察觉身后跟了人,可到底是晚了,当那二十多个拿着大刀的胡匪蹦出来,让他们留下买路钱的时候,延珏真是恨不得当场宰杀了那只累死也跑不快的驴,他原只想,猴子的身子不耐颠簸,所以才弃马选驴,可到了这会儿——
驴,除了能嗷嗷抑扬顿挫叫唤的响亮,屁都不当。
道是酗儿是个狠角,可没用,英雄带球不如狗辈,她号子喊的响亮,一嗓子报了她天津卫混星子的名号,可没用,那名号出了京津冀,屁都不当,事实就是,恁是你眼睛瞪飞,杀气漫天,还是敌我悬殊,他们俩人,他们二十多人。
若是从前,延珏八成也要拔刀扎个痛快,可他他妈扎去了,媳妇儿咋办?
如今的酗儿可是连低头拔刀都弯不下腰,那八个月大的肚子跑都成问题,更何谈杀人?
操!
延珏发誓,活这么大,最憋屈的就是这天!
说时迟,那是快,但瞧那一个个饿狼似的匪眼儿,延珏咬咬牙,狠狠的咒了一句,‘操!’之后,抓起那驴车上的包袱,二话不说使劲儿朝远处撇去,当那一张张的大票官银雪花般的散落在远处,被风吹的四处乱飘,那些个响马子眼睛都绿了,一大波人一股脑儿的朝那官票扑过去,生怕给风吹丢了任何一张!
而剩下的那几个直接朝驴车冲过去,延珏接着故计重施,把那一个个的包袱全都咬牙扯开,四下乱撇,到后来,直到大多数人都去顺风追官票了,只剩俩狠叨叨的朝他扑过来,延珏一把把猴子拉到身后,身手利索的一脚踹翻一个,夺过一把大刀,直接猛砍过去一刀了结了那另一个,接着在惨叫声惹来那远处的响马子的当下,喊了一声‘跑!’,拉着猴子便钻了林子。
多少年以后,当四断问起延珏,“阿玛这一生所遇最凶险为何事?”时,延珏总会略过那种种九死一生的险境,扒拉着他的脑袋跟他讲今日这一段。
“兔崽子,要不是顾着你,以朕与你额娘那时的烈性子,死那儿都不可能落跑。”
“那后来呢?”
“后来……”彼时的延珏想起当日的狼狈,噙着浅笑,只觉无限怀念。
后来,他们逃出了林子,到底是躲过了那些胡匪,可彼时的他和猴子,早已气喘连连,狼狈不堪。
酗儿撑着大肚子,原本就虚的身子,因这过激的跑路,而惹的肚子好一阵阵痛,更甚的是,那原就尿频的身子,又一次的在累哆嗦的腿缝儿中间流下热汤儿。
而延珏也没好哪儿去,他因一路半架着猴子,而惹的身子失重,林中土湿路滑,不知哪下踩歪了,等到安全的时候,脚踝生疼生疼的,他才发现,自个儿把脚给崴了。
有幸的是,酗儿命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