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那一天如若初见,
血色漫眸红霜染。
卿狂卿笑卿不知,
只一眼,万年。
上回书说道那被舒玉折磨了一夜的婧雅跪在七爷儿门前叩头替主求饶,却在延珏一出门儿的时,晕厥在他脚前,那一倒,可叹是:一把艳骨北风残,娇弱飘摇惹人怜。
如若这般佳人倾倒在他人面前,那定是会心生怜惜揽入怀,然——
咱这七爷儿的凉性,那可不是牛皮吹的,用那上一个貌美如仙的福晋病死之前的话说,“爷儿,妾身只问一句,你可曾正眼瞧过妾身?”
没错儿,对咱七爷儿来说,娘们儿她就是娘们儿,人人都是一样,在他这儿,并没什么三六九等。
“快来人,把人扶回房里!”于得水边吆喝着奴才来搀婧雅,边蹲下给爷儿掸掸靴子,不时心里念叨着,这亏得没沾上血,要不然主子又要恼了。
延珏背着双手,睨了一眼那纤瘦身子,问道,“这丫头是哪个?”
听见主子问,于得水起身回主子话,“这丫头叫婧雅,是福晋的陪嫁丫头,按说也是爷儿的房里人,这不昨儿个受了点儿伤,也就没伺候上爷儿。”
延珏一挑眉,轻嗤,“怪不得,我道是说呢,这主子是个犟牛,奴才也跟着属牛。”
可不咋的?
于得水也觉得,这王府里头新来的大小主子,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打从昨儿到现在,这王府赶上唱一整出全武行了。
却说那三五个奴才连抬带搀的把那婧雅扶起来之后,延珏这才瞧见她那明显被人掴的红肿的脸,脸一沉,只道,“于得水,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半晌,延珏转了一圈儿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接着又道,“走,去侧福晋那儿转转。”
睿亲王府西跨院。
却说自打那香姑回来说那受了伤的婧雅去了王爷处,舒玉便整日心神不宁,才刚吃了些茶,便叫些奴才丫头焚了香,自个儿跪在蒲团上捻着珠子念起了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延珏来时,瞧见这幕,也没让奴才通报,甩甩手打发了香姑下去,自个儿做在那紫檀木凳儿上,端着那茶杯,听着那经文。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忽听见一啜茶声,舒玉停下转头一瞧——
“爷儿?您怎么过来了也不让奴才们报一声儿?”停下攒珠儿,舒玉赶忙起身碎步过来。
延珏笑笑,“我正听着好呢,你倒不念了,哪有这姑子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的。”
听见七爷玩笑自个儿是个念经的尼姑,舒玉那心头一直搓的那把急火儿也立马熄了,心头一喜,便悦上眉头,她一边添着茶水儿,一边娇嗔,“爷儿这张嘴,成日就知道打趣人!”
品了口茶,延珏撩着那狭长的眼儿,瞧着舒玉,似笑非笑,“爷儿是那爱说笑的人么?”
铛啷——
茶壶的镶金盖子掉在地上,舒玉的一张方脸白的像个死人,这时只听得那坐上之人凉冽的声音漫不经心的道——
“叫奴才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往静水庵走,天黑前兴许还能赶到,在那住上个个把月,多念些经,学学道理。”
舒玉扑通一声跪下,噙着眼泪颤声道,“那两个丫头不懂规矩,舒玉不过是教教她们规矩,左不过是下手重了些,可爷儿也不能因为这就叫舒玉去庵子住上一月啊!”
管她如何凄楚,延珏全看不见,只管吃着手中茶,品了半晌,只说,“我就问你一句,可是你引福晋去那玉堂的?”
那舒玉一听,倏的摊坐在地,只呜咽低泣,再无一声。
原来是为了那户!
“不早了,动身吧。”撂下一句话,延珏头也不回的离开。
屋内,只留那泪眼模糊的舒玉一把扯断那攥在手里的珠子,咬牙切齿的道。
“叶赫那拉,叔荆,你等我回来!”
……
在七爷儿看来,这娘们儿她做错事儿,就得罚,这娘们儿她不懂事儿,就得教。
按说隔着二嫂那层关系,他平日对舒玉那些个小肚鸡肠的事儿是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可今儿算她倒霉,谁叫那玉堂里的犟种搓的他心头一股火儿,怎么都消不去。
诶,他还偏就扳上这杠了!
他就不信她丫的不低头!
“于得水p人在那玉堂再加几把火!”延珏在小炕上气的发闷的叫道,却不想那于得水却慌慌张张跑进来,进来就报。
“主子,不好了,这下麻烦了。”
延珏挑眉,一脸的不耐烦,“有话说话,有屁放屁,别抽抽那脸着像个扛幡儿的!”
“外头来了几十个书生在门前侯着,说是感念这福晋大婚那日的资仕善举,签了那千人手书的福字,特来面谢主子和女主子!”
……
半晌,王府那漆红大门吱嘎推开,只听的奴才来报——
“王爷有请!”
那几十个书生随着来人进了王府,过了层层穿堂,道道门,那些个从未见过世面的穷儒已被眼前鬼斧神工的人间美景惊的是瞠目结舌,待到了那比上御花园都不逊色几分的王府花园儿,那些个书生早已五体叹服,待见到那石椅上坐着的那天人之姿的延珏,顿时心生尊卑,呼呼拉拉跪了一地。
只余陆千卷一人落落大方的拱手作揖,“见过王爷。”
却说那延珏自小尊贵,自是见惯了那些个磕头作揖的人,这会儿只瞧眼前一身粗布的书生恭敬却不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