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何必如此……
……
狼群拖住了军队,以至于他们几人有足够的时间躲至更远处,自亲眼所见那野人引来狼群后,姚胜便再不敢轻视延琮,甚至在跟着他躲至山中的路上,他还曾规劝他为他所用,但延琮完全不曾理会他。
他只背着酗儿,凭着记忆,寻到那背坡一处。
流水潺潺,飞泻直下,水花从高处坠下,拍打着溪上的巨石,煞是遮挡了一切声音。
“瀑布?”姚胜皱眉,只见周围一片旷野,全然无藏身之处,他很怀疑的拉紧了林聪儿的手,然,野人的之前种种,却又让他不得不卸下了防备,只跟着他的步子,踏过膝上一个接着一的石头。
当那瀑布飞泻下来的水气扑面而来时,延琮忽的止步。
姚胜一楞,但见那野人忽的转了过来。
延琮指指他身上的铠甲。
姚胜不解。
延琮又指了一遍,即便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也一动不动。
姚胜似乎明白了,这野人貌似看上他的铠甲了,好像他不给他,他便就此不动。
这野人,是趁火打劫?
姚胜鲜少无奈的哼笑了一声,二话不说便褪了铠甲,交到延琮手上。
但瞧延琮接过铠甲,展开,擎至头顶,完好的在身后椅子上的酗儿头顶撑起一片防护后,接着前行,直面瀑布。
一个纵跃,竟跳进那瀑布之中!
姚胜和林聪儿皆是一怔,谁曾想到这瀑布后面会有一个洞穴!
“看来,天不肯亡我姚胜 ̄哈!”几声狂笑,淹没水中,姚胜快哉的拦腰抱起林聪儿,随之一跃,迈进那洞中!
山洞不大,却足矣让四人藏身。
拒延琮用姚胜的铠甲遮挡了倾泻的瀑布,但酗儿身上还是溅了个半透儿。
才一进洞,延琮便放下椅子,用手给酗儿拂着兽皮上的水,他擦了擦酗儿的脸,只觉依然滚烫,便又开始搓着手,给他暖手暖脚。
然,当他那双大手不只第几次搓着酗儿的脚时,却感觉手中白嫩的脚丫似是踢了踢她。
他一怔,抬头。
却见酗儿的眼睛费力的睁着,却是那般清醒……
而此时的另两个人,则是劫后余生般的紧紧的抱在一起。
当然,力道全由姚胜来出,林聪儿依然被动。
“我姚胜活了二十八年,最为快哉的便是今日!”瀑布声遮,姚胜毫无畏惧的放声狂笑,“我今日大难不死,又得你心,老天实在厚待我姚胜!”
林聪儿被他一身儿蛮劲儿勒的喘不过气来,却是不若平日那般狠狠捶打他。
她愿不愿意承认都好,打从姚胜转身回来追她的时候,她的恨早就被感动盖过了。
她怎会不知,姚胜是何种奸猾之背?
可他,却甘愿冒着送死的风险,也要护她。
他说:她是他的劫。
可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呢?
林聪儿早已泪流满面,她伏在姚胜的肩头呜咽,“孩子……孩子叫……姚在劫,难听么?”
姚胜周身一紧,手臂圈的更紧了,他无法形容此时胸臆,只得紧搂着她,一声声狂放的笑着!
然——
半晌过后,那笑声竟然骤停。
感觉到那拥着自己的一双猿臂,一点点的卸力,林聪儿诧异的抬头,接着,她看见了她此后几年,几乎夜夜入梦的一幕。
那宽厚的身躯直挺挺的躺下,落地后,溅起一地灰尘。
片刻,他周身一抖,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染红了林聪儿的眼。
“姚胜!”林聪儿大吼一声,满是凄怆、哀伤、不可置信!
她看着那虚弱的靠在延琮身上的酗儿,此时她颤抖的手里握着的匕首上,两道血槽还往下滴着鲜血。
那血,是姚胜的。
“为什么……为什么……”林聪儿瞪大了眼睛,豆大的眼泪顺着脸一滴滴的滑下。
“别哭了,难看死了。”酗儿有气无力的说着。
林聪儿摇头,再摇头,她声音颤抖:“凤儿……你是我妹子啊……”
“妹子?”酗儿费劲的笑笑:“傻丫头,什么都你都信。”
“得了,你就当这是个教训也成……咳咳……傻丫头,以后别在谁说点儿什么都信了。”
林聪儿颤抖:“凤儿……”
“我压根儿不叫黄凤。”
“那狗王爷……”
“不巧,是我爷们儿。”
酗儿无力的话像是一把把最残忍的刀,把林聪儿一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心扯的稀巴烂。
她骗她的?
她林聪儿为了个骗子……姚胜!姚胜!
林聪儿此生从未像这般崩溃过,她甚至没去扑向姚胜,她有什么脸去见他?
“啊!”林聪儿跪地长啸,悔恨从她那小小的身子里喷发,再喷发!
许久过后,她冷静下来。
泪水不再,她的两只大眼睛中,再不剩干净,皆是仇恨,她看向酗儿,冷笑:“我林聪儿一生中最悔恨的事,便是信了你这毒妇!你要杀便杀!姚胜既死,我也觉不苟活!”
“你死了,谁给他报仇?”酗儿淡淡的说着,好似与自己无关一般。
林聪儿冷笑:“怎么,觉得欠我的?”
“你要非得求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洞穴中,处处漫着姚胜的血腥味儿,林聪儿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
再开口,她字字狠戾:“好,我今日若大难不死,他日必向你亲手讨回这笔血债。”
“成,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