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日月轮转。
在七福晋失踪的消息传到宫里,皇上派了阿灵敖率禁卫军到果府寻人后,这个晚上,果府注定是个无法消停的晚上。
诺大的府邸中,掌灯无数,数百人头四下攒动,人人头上布着冷汗,纷纷在整个府邸的各处仔细搜着,寻着,不放过一处细小,一处旮旯,可——
“回七爷……”阿灵敖皱眉摇头,在第六次开口的时候,瞥见七爷那越来越沉的脸,这‘没有’二字,他到底是说不出口。
“再搜。”一声凉声凉气的吩咐,让院子里的人纷纷竖起了汗毛,彼时几乎人人心中想着,若是今儿当真找不到七福晋,那——
“给我继续搜!”阿灵敖一声喝吩咐手下的禁卫,自己也提着灯笼四下找去。
“七爷,莫不如进屋侯着吧,初春寒凉,如今叔荆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要是您再着了凉,这让老夫心里如何过得去啊!”果新满面为难,苦口婆心的劝着那个几个时辰不吃不喝,脸色冻的青白的泛红的延珏。
“呵……”一声冷笑逸出唇畔,延珏没应他,反是越过果新,将视线钉在了‘满面担忧’的果齐司浑脸上,那眼神绝不是惯常的似笑非笑,而是冷的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冰刃,只一瞬,竟扎的果齐司浑一个激灵。
他上前作揖道:“是啊,阿玛说的有理,七爷何不挪至屋内,静候佳音?”
“佳音?”延珏笑的讥诮,他冷冷的扫了果齐司浑一眼,“最好是佳音。”
是的,谷子不见了,猴子也不见了,整整七个时辰过去了,拒寻人的队伍已从果府上下所有人加上后来的睿王府、僧王府、宝亲王府、领侍卫府的一纵侍卫,甚至是皇帝派来的禁卫军,整整伍佰余人蚂蚁似的散在果府的四处,可这一主一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全无蛛丝马迹。
“我就不信,这活生生的人就飞了不成?给我继续搜!”跟着阿玛一块儿过来的阿克敦一手拄着枴杖,一手甩的老高命令着自家侍卫,一张狐狸笑面难得也染上愠色。
想着这事的由头,他翘着脚在满院子乱糟糟的人群里搜寻着,当叨着那一只呆若木鸡时,他拄着已经习惯的拐,朝那人走过去。
此时的陆千卷早已木桩子似的恍恍惚惚,而突如其来的一记狠踹,让他全然无设防的吃痛倒地。
“你——唔——”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那脚又朝他踩来,一脚比一脚用力!
虽说阿克敦如今是个跛子,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八旗子弟中骑射的了得的人物,而那陆千卷不过是曲曲一届书生,又因谷子的失踪而整个人宛若雷击,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顿暴打,让他全无防备,到后来只得双手抱头,下意识的护住脑袋。
“阿克敦x我住手!”阿灵敖离老远喊了一嗓子,若不是他眼尖,陆千卷会被他这儿子给打死也说不准!
阿灵敖三两步窜过来,一把扯过自己儿子,“你干什么?疯了?这人还没见影子,你跟这儿撒什么疯!”
“我揍他是他妈因为他欠揍!”阿克敦被扯的老远用不上脚,可手也没闲着,他气急一把甩出枴杖,那拐把子实实成成的砸到陆千卷脑袋上,而那奢侈拐上镶满的宝石一擦,陆千卷的脑门登时划出几道血痕。
那血流到眼睛里,也激出了书生的愤怒。
他是对是错都好,那是他跟谷子的事儿,他阿克敦是谁?!凭什么一次次的戏耍他陆千卷!
陆千卷捂着肚子吃力的站起来,忿忿的盯着阿克敦,各种复杂的情绪堆在他的胸口,有悔,有恨,有气,有怨,几乎他自己觉得都要破口大骂了,可在他看见阿灵敖那一品大员的官袍时,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当前找到谷子和福晋最重要,千卷知道公子着急,可莫要做些有辱斯文的事儿。”
“有辱斯文?”阿克敦呵呵笑了两声儿,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手背拍着他的脸,那‘啪’‘啪’声拍碎了陆千卷极力维持的尊严。
“滚,别站在这儿让我恶心!”
陆千卷顿了顿,绷住脸,走的直挺,可那手却攥成了拳头,咯咯作响,果新不知何时来到他的面前,陆千卷看着他递过来的帕子,怔楞的竟都忘了去接。
“把脸擦干净。”果新说。
“是。”陆千卷手微微颤抖的接过那帕子,抹去了额头的血,“谢大人——”
“哼!”果新冷哼,沉声道:“窝囊废,帮不上忙就滚到一边儿去,得罪不起的人你就给我消停点,我果家如今够麻烦了,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儿!”
“……”
陆千卷低着头,抓着那块绢帕,越攥越紧。
……
“主子!主子!找着了!找着了!”于得水的尖细嗓子离大老远的传来,一时间满院子人的注意全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
但瞧于得水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跑了过来,延珏疾步迎了过去,只听于得水喘着大气儿说:“……。靴……靴子……湖……湖……”
“别他妈大喘气,给我说明白了!”延珏揪起于得水的脖领子,于得水吓的也不喘了一个吐露说的痛快!
“二爷的人在那池塘的树枝上找着一个红色羊皮靴子,奴才认识,是女主子的!”
什么?
池塘!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整个院子。
却见延珏听罢,脸一变,甩开于得水,立马撒腿奔向那花园的池塘处,而那站在众人前头的延璋则是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