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舒舒的哭腔已全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却听乌林珠忽道:“舒舒,今儿我们娘俩给你磕头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彼时人人面皆变色,却听乌林珠喝了春禧一声‘磕头’,只见那一大一小,当真磕了起来,那一声声别说吓坏了众人,就连舒舒的泪眼都被逼退,她怔楞不已的看着乌林珠。
“大嫂……”
“你不必说了,事已至此,再说也无用了,既然当初犯下了大错,那我只能承担。”乌林珠直直看向舒舒,她知道她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延玮这辈子为了权和利两个字,做了太多人神共愤的事儿,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在他出事以后,乌林珠便一直给他擦着屁股,或是拿钱平息怨怼,或是说久话儿求得同情原谅,怎么着都好,对乌林珠来说,孤儿寡母失势的日子,求得不过只是一个安生。
可延玮做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乌林珠都猝不及防,就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厅前的好戏之时,乌林珠的脑子里却勾勒着另一幅画面。
那是十年之后,延璋一身龙袍坐在那龙椅之上,第许多次驳回了她儿子福祈的任职请求,福祈落寞的从宫里出来,碰到了正要进宫的长公主乌布里,她随便寻了个由子斥责他,罚他跪下,福祈不服,可随后过来的大阿哥淳伽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心口窝说:若不是你那个虎狼心的阿玛,我额娘又怎么会——
乌林珠被自己的想象刺痛了,那一脚就像是踹在她的心口窝上,疼的剜心,疼的她泪流满面。
她几乎不敢去想象,今儿个若是舒舒将当年延玮之恶事全部说出来,等着她孩子们的,将会是一条多么崎岖的死路。
“你真的……真的是我娘?”春禧那圆滚滚的眼睛,滚出泪来,乌林珠抱着她,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发,像是这世上所有温柔的母亲一样,小心翼翼。
她咽了一口混着眼泪的唾沫,答非所问的跟春禧说:“孩子,这天下间没有一个做娘的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你长大了,要懂得,额娘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她拨了拨春禧额前的发丝,哽咽的说:“你千万不要怪额娘。”
“不怪,不怪,怎么会呢?”春禧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哭的混画儿的小胖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傻乎乎的说:“太好了,春禧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春禧有娘的!春禧有娘的!”
舒舒的眼泪成滚的流下来,她紧攥着手,十指泛青,她觉得老天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打的她血肉横飞,五脏剧裂。
“二爷。”却见乌林珠跪在了延璋面前,她抹了一把眼泪,字字清晰的道:“既然到此,我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十年前,大爷刚刚督管户部,白日里日日待在户部,到了晚上,就四处交朋好友,鲜少回府,是我乌林珠一时糊涂……我产下她那日,恰逢弟妹来我府上做客,不巧被她撞见,我跪下求弟妹帮我保守秘密,是弟妹心好,非但帮我瞒住了整件事,还抱走了我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寄养在她哥哥府上——”
“不!你胡说!”舒玉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乌林珠甩头凌厉的瞪她,冷笑道:“笑话,便是大爷如今势倒,可我依然是这大清朝的大福晋,科尔沁的格格!我为什么要背上这不节的名声!”
“……”舒玉哑口无言,乌林珠又道:“道是你,狼子野心,为了嫉妒二字,竟不惜昧着良心,诬陷亲姐姐,你这种贱人,其心可诛!”
“我没有!”舒玉喊着,可随即半晌未说话的延珏,一嗓子怒喝“够了!”,接着便抬腿一脚,直直把舒玉踹翻在地,那一脚极重,随即舒玉便呕了一口鲜血,却听延珏冷冷的吩咐:“于得水!把这贱妇给我绑回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舒舒!你不得好死——我舒玉就看着你,老天爷能不能让你笑到最后——”舒玉凄厉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厅堂内,而此时,延璋已经抱起了舒舒,他面色铁青的看了一眼乌林珠,滚动了一下喉咙,顿了顿,吩咐道:“老五,烦请你进宫去通知皇阿玛和皇额娘吧。”
事以至此,众人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却无一人上前同乌林珠说话,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这个时候,谁愿意沾上她的一身腥?
舒舒窝在延璋的怀里,哭成了一团,她知道她该庆幸她如今侥幸躲过一劫,她知道她该沉默是金,她更知道她不该去伤这个始终信她的男人,可她做不到,因为一但传开,春禧只有死路一条。
她欠她太多了,让她眼睁睁的看她死,她真的做不到。
“二爷……”舒舒攥着延璋的胳膊,艰难的开口,她已经做好了失去他的准备。
可延璋却没有看她,只柔声说了一句:“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彼时舒舒只觉得脸上,砸了一滴滚烫的什么。
“娘!娘!”
却听一声惊叫划破厅堂,彼时只见那乌林珠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众人围着她,吓的尖叫,可她却掐着自个儿喉咙,脸色铁青,春禧吓坏了,抱着她使劲儿的哭,而丫头红霞更是嚎啕大哭:“主子,你怎么这么傻!”
乌林珠咽气儿之前,她始终看向舒舒与延璋,她的眼睛瞪的老大,那里头写着。
记得,你们欠我一条命,照顾好我的孩子们。
……
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