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是个好东西,至少它让人看上去显得无比闲适。
诸如,醉态的睿亲王拥着‘私带’的七福晋,这一幕花前月下,实在让一众禁卫难以提高任何警惕,以至于,在他们硬着头皮在整个屋子草草走了过场之后,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触了那个浑主儿的霉头,敢将多一分的视线落在那个床榻上被被卷子过的紧紧的七福晋。
便是在那之后延珏又与那些侍卫问询了些许‘刺客’之事,也全然无一人察觉,那被卷子里的七福晋梳的是多么不合理的油光可鉴的辫子。
抱着那始终不曾放手,也不能放手的衣裳,酗儿只能透过那被延珏随后放下的幔帐缝隙里,看着那坐在塌边上,与那些禁卫说话的延珏背影,发呆。
她缓慢的眨着眼,看着那湿粘的贴在他后背上的玄色的衣衫,当然,便是室内炭火才燃,并不是很暖,可在此情此景的‘暧昧’下,他那一身汗渍在任何人眼里都显得无比正常。
只有猴子心如明镜儿,这并不正常。
就在她才刚推门而入时,那背对这她正在脱衫的延珏甚至连头都没回,只一嗓子压着怒意的“滚过来!”,便将她扯进了幔帐,在她满脑子雾水的当下,没轻没重的连带所有东西一股脑的裹进被子,酗儿并没有来得及问什么,接着那些禁卫便到了门外。
当那故意拽了半截衣衫露出膀子的延珏翻身骑上她的被卷儿之后,门被推开了。
彼时酗儿呆楞的看着那些禁卫因为‘打扰’而低下的眉眼儿,她才回了魂儿。
这一切,如果说不是故意准备的,杀了她都不信。
禁卫们并没有多留,打千儿告退后,门又再次带上,酗儿猛地起身,然却因为那被卷子裹的实在太紧,还没折起多少身子,脑子又咂到引枕上,酗儿嘶了一声,只觉脑子被不软不硬的枕头撞的混浆浆。
她挤着眉眼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她觉得她得说点儿什么。
“……诶。”苍白的单音‘万中挑一’的出了口,才掀开被子的酗儿欠欠身子,伸着食指轻轻杵了杵他的肩胛。
嘛?
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觉得他在微微颤抖?
“诶……”第二个单音又出了口,酗儿本想整张手拍上去再次确定一下,然,忽然的推门声儿,却让她条件反射的又缩回了被子。
不是回马枪,是于得水。
于得水鲜少未经宣昭便私闯进屋儿,可今儿却是小跑进来,连千儿都没打,只边喘息边擦汗,一张脸红的打紧,在延珏一声不耐烦的催道,“快说——”之后,他使劲儿拍拍起伏大劲儿的胸口,狠喘了几下,想要试图说话,却说不出来,憋的只能连连摇头。
延珏倏的站了起来,酗儿发现他的背抖的越发厉害,甚至那两侧垂坠的单衣并遮盖不住的拳头都咯吱咯吱攥出了动静儿。
彼时酗儿已经折起了身子,她下意识的爬到床边儿想要伸手握住了他攥的青紫的拳头,然才一搭上,那拳头却因于得水一句气喘不定的话松缓下来。
“没……没事儿……皇……皇贵妃娘娘和小世子,都没事儿!”
延珏再度坐了下来,才刚端着的过于直挺的背,耷拉了肩膀,只听已经平喘的于得水急急报着:“皇贵妃娘娘没事,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小世子虽是呛了些烟尘,可亏得一个行宫的太监不要命的冲进去,及时给抱了出来,太医说,也无大碍,调养几日便是。”
原来他是担心婉姨和淳伽。
“你介回人味儿挺大啊~”酗儿逗着哏儿,试图轻松一下他明显紧张的情绪,然话音才落,忽的迎面一个巴掌,酗儿没提防,直接给打的栽歪在了床榻上,脑子嗡嗡直响。
几乎是没多做任何思考,酗儿倏的跳起来,反手就还了延珏一个巴掌,可才一打完,她便后悔了。
她闻的清楚,那来自他巴掌的味道,是火油。
“是你放的火?!”酗儿瞪大了眼睛,嗓子因为音调抬高而变得有些尖细,她看着眼么前那虎口架着下巴,正着下颚的延珏,正用那混合着薄怒与讽刺的眼神回望着她。
便是他没回答,酗儿也明白了。
真是他放的火。
怪不得他会一身大汗,怪不得他会紧张的颤抖,怪不得他会生气的呼她一个巴掌。
延珏是浑,可他不是混蛋,亲手去烧自个儿视如生母的婉姨和侄子,他不可能是麻木的。
而他之所以会放了这把火,即便酗儿不想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可如果不是,他又何必这般恼她——
“对……”酗儿只想说声对不起,可延珏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甚至没有咄咄逼问她的一切,只是像这些日子的每一天一样,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视她如不存在般,只回头跟那个面色转白,无比局促的于得水道。
“更衣,去烟波致爽殿。”
……
烟波致爽殿是皇帝在避暑山庄的寝殿。
往日的戌时已经早早睡下了,而今夜却是灯火通明,殿外的院子里是数百待刀禁卫,而殿内的御座下则是数十的皇子及内臣,众人一个个表情严肃的讨论今夜‘刺客放火’之事,御座上的保酆帝簇着眉,并不言语,一旁的话也不多的果齐司浑摆摆手,示意奴才奉了一杯茶过去。
还真是‘体贴入微’。
酗儿心下冷笑,然再抬头时,视线却已经被微微倾斜的延珏挡住了。
没错儿,在被那些禁卫瞧见之后,不管她想与不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