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牺牲。
周侗有了不好的预感,再看一眼地下的朱雀图案,想到鲜血灌注,再联想到之前老邢说要取得神器的认可——
“果然是个聪明孩子,你都猜到了。”老邢欣慰地看着周侗,以手覆唇,示意他不要高声,以免惊了众人。
“你这是——”周侗话鲠在喉头,却一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怎么说?
付出和牺牲,是永远无法阻止的,可又不能亲眼看的。而他正好是这个目击者——
让他怎么办?
邢佳佳的父亲,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出去这个地宫啊!
这个所谓让神器认可的阵法,所需要的血液,是一个人全部的血液以及心头之血。失去了这些,纵使再强悍的人也必死无疑。
周侗终于懂了。
老邢让他见证,见证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的前路顺畅,而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您何必,佳佳自己可以做到。”周侗心痛如刀绞,只希望能劝服对方,就此中断这血祭阵法,送去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她可以,这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老邢缓缓笑了,看着周侗摇摇头,“我知道你一定在用尽办法阻止我,可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可能停下的——”
周侗手中的动作一顿,原本攥紧的手指松了松:“哪怕再难,也有别的办法。您这样,让佳佳知道,该多痛苦?她是您的亲身女儿,难道您不要考虑她的感受吗,您忍心她以后没有父亲?”
老邢咧嘴笑了笑:“聪明的小子,知道用我女儿来让我罢手。嗯,我再说一句,劝你不要轻易动手,否则死去的不只是我,还有布阵的所有人,你想这些人有三长两短,你要如何和我女儿交代?”
周侗呼吸急促,双目瞪着对方,半晌说不出话来。
血流声音潺潺,新鲜的血液落入凹槽中,慢慢注满,现在这血液已经将三分之一朱雀铺满,而现在血流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老邢的脸色苍白起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到了现在,谁能怀疑他不是邢佳佳的亲生父亲?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这是在送去自己的性命啊!
谁的性命不宝贵,谁会轻易为别人放弃自己?
除了亲情,除了父爱如山,除了母爱无私,还有哪一种爱可以做到?
“我只知道,您有事,我更无法交代。”周侗心智坚定,一种方法不能阻止,那就换另一种方法。
血注入阵法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老邢望着自己的手腕,血丝细细,他叹了口气:“你果然比老主人夫妇厉害多了,连我都看不出你的手段来,嗯,可是这样也是没有用的。”
周侗脸色一白,对方竟然能发现他下手,这份实力——
让周侗更没有想到的是,老邢竟然将双腿的大动脉打开,再一次让鲜血潺潺地流入了凹槽中去,注满凹槽的速度再一次快了起来,很快就注满了一半还多。
“伯父!”周侗几乎咬牙低吼的。
他阻止。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甚至不吝啬地动用了自己一生都限制使用的秘术来阻止,却依然不能成。
难道,他真的要做一个见证者,眼睁睁地见证邢佳佳的亲身父亲死去的过程吗?
周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他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可是眼下的他,该怎么办?
“咳咳。”老邢忍耐不住咳嗽一声,然后低喝道,“周侗,睁开眼睛看我!不许逃避,我接下来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周侗倏地睁开了眼睛,认真地看着老邢老去的容颜,看着他一刀一斧般刻出的模样,微微躬身:“伯父,您说,我听着。”
老邢点点头:“这就对了。你听着,我能从神器上感应到,佳佳正在来的路上,而且很快就可以过来,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神器是属于朱雀的,而佳佳不知什么缘故,竟是这神器的主人,神器未归主,却被生人闯入,此刻的神器已经被乱了神智,所以我们做的就是用它最熟悉的主人气息去控制它,唤醒它。”
周侗默默的点头:“您为了佳佳,用心良苦。”
可不是用心良苦吗?
神器的主人按理说,也是可以唤醒神器的,而现在地宫的情况太复杂,如果让佳佳费时间去唤醒神器,变数太多。而这老邢,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为邢佳佳减少其中的变数啊,为她扫尽前路阻碍。
“我也很自私。”老邢苦笑一声,低头看已经注满到五分之四的凹槽,“佳佳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我独自活了这么多年,其实早就厌倦了,如果不是因为有责任,有佳佳的大难,我不会留到现在。”
周侗的心,猛地一抽。
佳佳寻找了很久的父母,母亲却已经去世,而现在活着的父亲也因为她——
“大难,就是说这次取神器?”周侗惊。
“非也,不是今日,而是明日。”老邢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甚理解,只是当日是有人这么说的,让我务必努力一把,否则天下难安,世间将乱。”
周侗惊愕,这一句话是巧合还是注定,这也是曾经父母留下的一句话呀,只是他一直都没有琢磨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今日,而是明日。天下难安,世间将乱!
“我注定会离开这个世间,与其让佳佳伤心悲痛一次,不如就当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