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天气晚来秋,乐山胸口含伤,被这夜风吹的,有些发痒。
问兰解下披衣给她盖上,心里担心,“你要是站不住,一会跟那人说两句话就快结束了吧,啊。”
“要是只说两句话就能了事,那你把人请进来做什么。”
“我……”我还不是怕你明日醒了又怨我不喊你了。
果真这闻铃,是两句话说不走的。
她不明白事情的经过,但听了坊间的传闻,她只明白,若是她能留在她身边,会不会好点。
所以一开口,还是那句话,“大小姐,我想跟着你。”
“胡闹。”
说不好她了。
“闻铃,你怎么就是一根筋呢。”
“小姐,”闻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根筋,但想照顾你的心,日月可鉴,“我看见你现下的面色,”心疼,“你不该是这样的,我留下来的话,能为你分担些事。”
这样的话,闻铃的心,也会踏实。
乐山被逗笑了,捂着胸口乐了两声,“你能为我分担什么事呢,就留下来了。且不提,我呀,有了侍卫,用不着你的。”
“小姐既有了侍卫,那为何还会受伤?”
啧,“闻铃,你看我,本事几何?”
本事,“外委您的本事,四百零八营,无人可及。”
这不承想,让她说一句话,她说破了天来。
乐山硬咳了一声,“没有那般厉害,但要正经说起来,营中将士,我可,以一敌百,我既这般神勇,你还要不信任我么,我要不想受伤,有没有侍从跟随,是不是都是一样?”
闻铃望着她的眼睛,片刻说不出话。
“闻铃,我应你一件事,日后要有用得上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推辞,权当解你肝胆照我的一番决心,我承诺,他日见,不负你。”
闻铃听见,抬起头,直勾勾望着乐山的脸,眼睛里星光暗涌。
乐山看见她的情绪,继续道,“你白日必是没时间过府来看,所以晚间才拖了时间过来,你来看望我,我心生感激,但你也看见了,我身体正好着呢,你探望完了,就早早回去吧,夜里露重,返程时,注意看山脚的路。”
此刻闻铃,记得来时,她有千万句话想说,可到了跟前,到了现在,竟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
“好。”
说走了闻铃,乐山拢了拢胸口的披衣,她不是受冻,她担心啊,屋里那人等了好久,千万别把那一颗被她刚烫起来的心,又给凉了下去。
屏退了问兰,她拨了帘子进屋,褪下身上的披衣,放到架子上,走到烛台边,将屋里的灯点着了。
屋里亮堂了起来,许是外面问兰还没走远,又走到门边,就要推门进来伺候,乐山罩上灯笼,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站在烛台前,朝门口说,“我有正事要做,你不用进来了。”
门轻轻吱嘎响,问兰掩上了门,应,“好。”
心里却在抱怨,真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子,多半又去看书了,明日得找老爷来劝她。
可这头,乐山从烛台前转过身来,嘴角抹着笑,望向床榻上的他。
他这会,衣衫整理得整整齐齐,脸色也一如平日见的模样,坐在她的床榻上,与她视线对视,清冷一眼,意味深长。
怎么的,跟人出去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勾勾打量着他,他抖顺了衣裳,牵着衣角,直直站了起来。
背朝着她,站到了南侧的窗口下。
双手靠腰,乐山半转个身,方才夜黑看不真切,现在看清了,今日他着了件浅红色流云裳,饰着十二章纹,袖口外开,那衣领上绣了一面金丝丹纹,细看,内里是穿了一件白纱中单,他这衣裳的颜色,极为细腻。
黼领处是青色的,衣缘、大襟,并绣以黻纹,韨上绣山色,更要得的是,他头上,只加了一顶白玉小冠。
从侧面看他,看见他修长的身高,亭亭而立的姿态,她越发肯定,前世她这般欢喜他,不是偶然的。
小侯爷之颜,叫谁可以比拟。
站了没多久,他接收到她频频望来的视线,侧眸瞥过来,“正经事?”
“是呀,正经事。”
乐山走过来,视线只往他脸上看去,看的地方,寓意明显。
他微微抿唇,视线下转,转到她脸上,一下子与她殷切的视线对齐。
好吧,今夜是不可能了。
但乐山心里还高兴着,喜意占据了她的脸,是这个年纪的表现,但不符合她如今的心性,但她控制不住,心里乐,手里动作不减,摸到他持在身后的手,攥在了手里,轻轻摸着。
沈璞一阵惊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矜持了回去,来支撑他清冷在外的名声,可她这一番动作使来,立即又吓坏了他。
他费力,迅速将手抽了会回来,急得喊,“别闹。”
唔……
乐山不情愿,手里的触感没了,面上也就不大高兴了。
“沈璞,”得正经告诉他一句哦,“三更半夜,你到了我这良家姑娘的闺房,可怎么办,城里人说,沈家七郎君,打小聪慧过人,饱读诗书呢,所谓说礼仪规矩,你必是懂的,”她眨眨眼,“临仙君,今夜里,你是什么想法?”
想法,他瞥了她一眼,她一不正经,他就正经了,心情的波澜不比方才,这才真正静了不少,告诉她,“好好说话。”
这沈璞……
乐山毕竟是重伤的人,站不住太久,他要站在窗前,她吃不住力,转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