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一出?
听裴安修说完,魏陉的小心思就生了起来,沈璞究竟是什么意思,这齐深,又是什么心思。
“客气了,”齐深自饮了一杯酒,“不说我与小侯爷的关系,就是元三公子,早些年你随丞相去过山东,我家老父亲到现在还记着你呢,冲着这份情面,君既有难,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元季能点头,隔空对她又举了举杯。
今日这个宴,吃到这里,各有各的心思。
乐山端坐着,听着风声。
她以为齐深借着这个机会,一定会作怪,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给她递了梯子。
元季能坐到席上来,拿着筷子,刚刚吃了两口菜,那头裴安修忽然就道了,“季能兄,郡主自然要谢,但那日危难之际及时赶到的,不正是郡主身后的小陈姑娘——”
元季能眼见足,听裴安修一说,他就放下了筷子,坐正了身子,对座下的乐山稍稍颔了首,“陈姑娘,季能言谢。”
乐山打量着裴安修,对上元季能的视线,亦是低了头,朝他回了礼。
“哈哈,”一阵笑声传来,久观在座的元仲武摸了摸嘴角,整个神色意味明显,“如今这个天下,谁说女子不如男,郡主亦是,郡主身边这位陈,陈侍卫,我看也如是啊。”
“可不是,”齐深深表赞同,“元二兄真是慧眼识珠,我这侍卫啊,剑法那是一流,三里之外无人可近身呢。”
“嚯——”元仲武被惊到,难道裴安修说的话不是什么大话,这女子那夜当真是一个人去的,“要是这么厉害,何不演示一番,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来来来,”他就势拿起了筷子,往盘上一敲,“我起个调。”
“这……”齐深面露为难之色。
乐山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这厮,算盘早就打好了。
“怎么了?”元仲武问。
“往常舞一剑,那也没什么,”齐深说着说着,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朝魏陉看去,“只是近日她诸事繁多,也不知道魏四公子是什么原由,这不前几日嘛,我家乐山还往大理寺走了一遭。”
“这个事我听说了,只是此事与四公子有什么关系?”裴安修问。
“大公子你自是不知道,”齐深的表情何其气愤,“魏四可不左脚砸的铺子,后脚就与府衙说通了,我家这副尉,人一向憨实,京城皇土,都被魏四你造弄了个遍,叫她如何去申冤,魏陉啊魏陉,你父亲一事我确实有些不顾人情,可今小侯爷不都不计前嫌了,也邀了我来共膳,你私底下却又这般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魏陉的心一惊,他这样做,焉不是有人授意的?
他是郑王的人啊。
私底下的事,搬到明面上来讲,齐深这一招,当真狠,是完全不给他面子,也不给郑王的面子啊。
魏陉偷偷朝座上自家表弟看去,这一看,心拔凉拔凉的,云舒向来是非分明,他不待见郑王,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要让他猜到他与郑王交好,这日后还如何自处。
只能认了,砸铺子也好,收买府衙也好,皆是因为私仇。
“郡主……”他颤颤惊惊喊了她一声。
齐深冷着脸,不搭理他。
“哎,小四子,你这就做的不对了,远的不说,陈姑娘前些日子还对小侯爷与我二弟有救命之恩呢,你就因为这些,这些私人恩怨,干出这样的事,实不该啊。”
呵,魏陉在心内嗤笑,天子脚下,还有人比得上他元仲武做的混蛋事多吗,他可不就仗着老子的身份,无恶不作么,要不是因为元三子,他七弟会邀他来?
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当下局面,魏陉自知,不言为好。
抬了眼,又朝座上望了去。
不知是不是天气恰到好处的原因,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沈璞捂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咳着咳着,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副模样,给乐山瞧见,心都揪了起来,心里虽然觉得他一定是装的,但越看,越难受,这会不会太像了点。
说像,沈璞就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哐当一声,栽倒在了桌边上。
“临仙君!”
“云舒——”
“小侯爷。”
沈璞……
乐山稍稍张了嘴,吐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睑,眼里的情绪,没有人看的见。
“小陈姑娘,”席已散去,南苏领乐山往屋后的客房走,“城门落锁,今夜就在这里歇。”
齐深在西厢,她住东厢。
“大人,东厢尽是贵客之所,我过去歇,恐不合适。”
其实南苏的意思,她明白。
“小陈姑娘,是我,不瞒你说,我担心你夜里会来找郡主算帐,她今夜喝了不少酒,不是——”你的对手。
“大人,”南苏把话跟她说得这样开,叫她很难拒绝,“那我明日再去找她。”
送到东厢房,南苏也停住了脚,好端端地给她见了个礼,“多谢你体谅。”
乐山担不起他这样做,忙扶住,“千万别。”
今夜微风正醺,又是山中风景,往窗外一望,长安月色,尽收眼底。
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
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人人追寻旧时之谢安,焉知谢公清骨难复有。
这日子,越发难过了。
今日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