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才一闹,没注意到台上的事,再想认真看时,已经到了那颜家二公子颜頵下台了。
这个时候,前头尽是喝彩之声,那上头,颜阁老摸着胡子,亦是点头称赞。
“孺子言,囊括四海言,家不平,不论世道,当以此句尊上。”
沈璞起身,给颜阁老拜了礼,点评了此话,底下载簿的人,自是拿笔记了下来。
而后,沈璞又说了句,“老之感教,阁老风气,颜氏风骨,晚生钦佩。”
这沈璞,这样毫不顾忌地夸赞颜真卿,意味十分明显,他这是想,收纳颜家。
颜真卿听他一言,摇了摇头,“当不得令君一言,”他是人精,听懂里头的意思,却不表态,“时辰泰半,另有才识尚比老夫之人,后生有畏,君再看看。”
“啊,自然。”沈璞这才伸手,请唱名的人接着唱。
这一回,唱得是,元家元季能。
乐山一晃神,她问郭曙,“适才颜頵颜二公子,说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没注意。”
颜頵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元家的人,也可以上高台论文了。
如今当朝宰相,正是元季能的父亲元载,奸臣当道,位高权重,把持朝政,皇帝亦没有办法。
但乐山很是对他家的两个儿子,印象深刻。
元载的大儿子元伯和,尚任扬州兵曹参军,那年她兵到扬州,元伯和心生恐惧,唯恐伤到自己,闭城不让她进,这一举,不知枉死了多少将士。
元载的次子,元仲武,更是可恨,丧尽天良,杀了不知无辜百姓,偏偏碍于他的身份,没有人敢说什么,然流光要报的仇,便是此人。
就是没听过这三子,元家风气,这沈璞怎么也邀了元三子呢。
今夜戌时,前世里,乐山本从营中回来,刚走到无安街,那一片寂静无人的路口。
就遇到刺客成群,似来杀什么人。
彼时,沈璞送的就是这一行人出府,送了几里路,走追围,乐山路过,恰巧救下了沈璞。
而那刺客,乐山是初见,后来才知道,此人正是流光,他伤人,误伤了来送客的沈璞,那晚,乐山追了他几栋楼,都没追到他。
沈璞却因这一伤,险些丢了命,待养好了,还是落了残疾,每逢阴雨,身体就不好。
光这样想想,乐山就受不了,一会里头的宴结束,让刘氏等人先回去,她在这待着,还是守一守沈璞为好。
左等右等,等宴结束了一半,上头挂了牌子,众人总算暂歇了。
这个时候,郭曙才算解脱了,他拉着乐山,“起来起来,去院子里转一转去。”
乐山怕就真遇到了齐深。
没遇到齐深,但碰上谢筚等人来寻她了。
谢筚清闲,左右不离宴上的事,三两句都是这个。
“谢公子。”
“陈姑娘。”
乐山就与谢筚聊了两句,乐山顺着他的话与他道,“我看公子似有所得,不妨说来听听。”
“鄙见鄙见,不值得一说。”谢筚摆手。
“磨磨蹭蹭的,让你说你就说呗,我又不笑你。”郭曙见不得他墨迹,凶了他一句。
乐山直接就问了,“谢公子,你是觉得颜家二公子好,还是觉得那元家公子好?”
“非也非也。”他还是摇手。
“都不是?”乐山诧异,“那小公子是什么看法?”
“你既问了,我便说了啊。”他正了正衣襟,跟她说,“你从明面上看啊,这颜元二家公子,是为最好,但不过都是因了父辈的名气,说句难听的,你说这上赶着迎合的,是为了迎合什么,现京里,左有颜阁老,右有元相,这二人,你瞧,”他手指了指韩王与郑王在的方向,“明白了吗?”
乐山会心一笑,这谢筚小小年纪,看的倒透,拉拢重臣,便为奠基上位之路做了打算。
她哎了一声,告诉谢筚,“你错了,也不是只有颜元二家,你瞧你身边这位。”
还有郭家呢。
谢筚扭头来看,见着了郭曙,哦了一声,“我竟给忘了。”
乐山又问,“那依你之言,除了这二位,可还有你钟意的人。”
“那自然有了,”提起这个,他如同遇了知己,“曹州刘宴刘士安,此人言论,并非博文,而是治世之见,我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就是不知为何,小侯爷没给好的评价。”
“刘宴也来了?”她怎么没看见啊。
刘宴之能,绝非年轻才子所及,若干年后,京城有粮困之乱,又有盐率之祸,都皆是刘宴所治的。
“你来的晚,便没看见。”
这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墙头,而墙那边,实在应景,到深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曼妙笛音。
听见了曲子,谢筚当即停下了与她说话的劲,再去看他时,他已悉心听曲子去了。
入耳听了一听,谢筚拍了一巴掌,“妙哉!”
乐山却皱了眉。
“声声丽曲敲寒玉,句句妍辞缀色丝。”谢筚用心地称赞,“也不知道是里头何人所奏,今一听,实惊为天人。”
“不瞒你说,”乐山有些欲言又止,“此人,正是舍妹。”
谢筚二度惊喜,“原来也是小陈姑娘家的人啊,还是一女子,妙哉妙哉。”
妙什么哉,沉芫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你叫她坐着看别人吹曲子,她都要想值不值得,又怎么会当众奏一首曲子,如此风头之盛事际,她这样做,那简直比叫她登天还难。
越想越不对,乐山面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