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听了点点头,转身吩咐身边的家丁去整队八百民壮。
没有多久,民壮就集结完毕了。
八百民壮,手持战马缰绳,站立在马头位置,排成两个大方阵,面对着中兴侯。
初春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但没有人挠痒跺脚,没有人交头接耳,全部静静地站着,只有战马偶尔打个响鼻,喷着白气。
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看到,在解决了刺杀中兴侯的刺客之后,那些白杆骑军开始脱离大队,往不同方向而去。这肯定是有大事将要发生,这个认识让他们微微有点紧张。
钟进卫站在方阵前面的高地上,左右陪着卢象升和阎应元,高地下面则站着卢象升的家丁,也是这些民壮的小头目,整齐地排成一排,面对着八百民壮,以作传声之用。
钟进卫看着面前两个方阵中的民壮,个个高大健壮,堂堂的大明男儿。
他略微扫视了一遍,然后鼓足中气说道:“我们生活在大明的土地上,遵从圣人教诲,男人间互为叔伯兄弟,女人则是婶姨姐妹,虽是有贫有富地生活着,却也有苦有甜。一天劳作完回到家,妻儿的问候,父母的唠叨,都是一份亲情。”
钟进卫说到这里后,顿了顿,让卢象升的家丁齐声把他的话传了出去,响彻在山脚一隅。[
最远的民壮都能听到中兴侯的话,虽然已看不清中兴侯的面容,却也认真地看着那个方向。他们稍微有点诧异,不知道中兴侯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情。
“但是,建虏兴起以来,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或者以前你们只是听说而已,觉得很遥远,就像故事一样听听就算了。”
“现在呢,我们一路走来,路上看到了多少村子被建虏屠杀,有多少我们的叔伯兄弟、婶姨姐妹,被那些建虏惨绝人寰地杀害。你们都看到了吧,还觉得凶残的建虏只存在一个遥远的故事里么?”
随着钟进卫的话,一句句地传开来,八百民壮想起路上看到的惨状,脸上都逐渐露出了愤怒。
虽然他们在大明,是有不如意,是有对社会现实不满地抱怨。可至少他们能过个安稳日子,也还有抱怨的权利。
但他们在之前看到的村子,看到的一具具遗骸,不在控诉地建虏的暴行。告诉他们,如果遇到建虏,连基本的生存权利都没有。
“我告诉你们,现在建虏又在屠杀永平城的百姓,一座城市,几十万人,比我们路上看过的所有村子加起来都要多。那些人,都将被建虏残杀,变成我们在路上看到的尸骸。”
一些民壮未握战马缰绳的手握成了拳头,这些天杀的建虏!
“现在,这些建虏马上就要逃了。他们在关内杀人放火,拍拍屁股就要走了。如果我们不给这些建虏一个教训,不狠狠地打他们一顿,让他们以为关内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话,总有一日,他们祸害了京畿之地,就会去祸害其他地方,包括大名府。你们会让京畿之地百姓的惨状发生在你们的家乡么?”
“绝不!”大名府的男儿用吼声回答了钟进卫,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认识到,建虏的凶残很可能会降临到自己父老乡亲的身上。不少民壮想着想着,握拳的手背上显出了青筋。
钟进卫看着底下一个个愤怒地面容,暗赞一声“爷们”。然后继续说道:“我已派人去通知孙承宗大人,让他尽快兵发永平,解救永平的百姓,并给建虏一个狠狠的教训,可建虏却很可能在大军到达之前就跑了。我们正好在建虏北逃的路上,现在有一处关口,可以让我们拦住这群狗娘养的豺狼。我们拦还是不拦?”
“拦!”八百民壮齐声吼道。
现场的气氛影响了在一边正在小声说话的于海静他们,李老四已经听不见于海静说的内容了,一颗热血沸腾的心完全关注着站在高地上的钟进卫,听着中兴侯说话。
于海静也是五味参杂地一边听着中兴侯的讲话,一边讲着范永斗等汉奸的事,脑中不时出现老母妹子的惨状,以致几次都说错了话。
幸亏顾百川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几次出言提醒于海静,才能纠正错误后继续再讲下去。[
钟进卫鼓励着这些民壮,同时民壮的愤怒也感染了他,血性开始上涌,心中暗道一定要给建虏一个狠狠地教训。
“我在这里,不和大家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我想和大家说的是,为了家乡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妻儿老小,也为了大明其他百姓不再受建虏的残害,一定要给建虏一个狠狠的教训。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拦住建虏,让孙大人带兵给这些建虏一个惨痛的教训么?”
“愿意!”八百民壮的吼声仍然没有让钟进卫失望。
“我有义务要提醒大家一句,我们八百人要靠着地形挡住七千多建虏狗急跳墙地攻击,生死难料。你们还愿意尽全力,甚至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拦住建虏,给建虏一个狠狠地教训,让家乡的父老乡亲不再受建虏的残害么?”
完全没有犹豫,八百民壮都是爷们,怎么能让家乡的父老乡亲落得和自己看到的那些尸骸一样的结局。他们一起向钟进卫吼出了答案:“愿意!”
接二连三地怒吼声,影响了民壮手中牵着的战马,让它们感觉到了战场的气息。有不少马匹扬起前蹄发出“咴咴”的叫声,好像在示意主人坐上马背,冲锋杀敌。
钟进卫看着这个场景,只觉得一股豪气充沛着自己的心胸。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