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话让他三人各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刘邦心里欣慰戚姬无事;吕后欣慰戚姬并非怀孕,心内原先的紧张和担忧立刻不见踪影,眼眸里随即浮现出一种得意之色,但很快归于平静和淡然。吕后附手戚姬手上笑道:“你既病,我也不该多打扰,身子好生养着。”话罢,吕后便转身往殿外而去。
“皇后慢走。”戚夫人话话谦卑,不敢多说半句,反而恭敬的在榻上强起身恭送吕后。吕后经过刘邦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道:“戚夫人这里不便,妾恭请陛下回长乐宫。”
戚夫人面色淡然,自荆倾禀报说是皇后带着太医而来,既已想到她此来的目的,戚姬恭敬的跪候在榻上无心的玩拽着衣角,留心听着吕后和刘邦做怎样的计较,稍不留心便碰上刘邦的眼睛,刘邦与其四目相对片刻便立刻直视起吕后,像是从她眼里探寻什么,吕后双眸尽显刚硬。刘邦眯细起眼睛,双手恰在腰间在原地踱了几步,似有不愿:“此时离去,怕不合适吧?”
“戚夫人身子微恙,陛下如何不顾及戚姬妹妹?”吕后强压怒火,牵强着不由衷的笑脸,语速反而逐渐的急促起来,“这里有荆倾、珍儿打点,陛下放心不下什么?这一天,陛下不觉得累么?”
“朕决定留在此地了,皇后回去。”见吕后不依不饶且对自己略有埋怨,刘邦心里十分反感,顿时也来了火气,一步又回到戚姬榻边坐着,挥手叫吕后回去。戚姬听出火药味,更加躬弯身子不语一言。吕后心中波涛翻滚,待在原地好一会儿无言,帝后闹得不愉快,大殿内的宦官宫人统统恭敬的退着出去。大殿里死一样的沉寂,刘邦黑着脸粗声的呼着鼻气。背后的戚夫人赶紧捅捅他,示意他不可怒激吕后,刘邦看了看戚姬却也未言语。吕后只觉得胸口沉闷如堵,觉得有什么东西往上涌,用手捂了捂,戴青上前搀扶,被吕后挥手退下去,脸上原本还不算阴沉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吕后整理了情绪和语气,腹内筹划半晌便冷然道,“近日听说一件大事,皇上愿听否?”
刘邦怒视一眼吕后,“直言。”
“匈奴冒顿单于……”吕后的话未说完,刘邦箭步过来双手握着吕后肩膀,与吕后四目相对,吕后却是做赌注较量一般的眼神直视着他。
“皇后究竟想说什么?”刘邦从吕后眼中过滤着心里的几个想法,难道冒顿率兵寇边?见刘邦犹疑,吕后吃准时机说道:“请陛下移驾长乐宫。”刘邦想知道吕后究竟想要说什么,内宫中商讨国政终归不好,疑惑之时他斜睨吕后而自忖:她何时关心起冒顿了?刘敬自去年从匈奴回朝后就一直在朝,没有再到过匈奴。刘邦松开握着吕后肩膀的手,回身交代戚夫人:“你歇着,朕明日过来看你。”戚夫人‘嗯’了一声。
吕后恶心这一幕,恨不得啖其肉,食其皮,不屑而高傲的瞥一眼榻上的那个女人。戚夫人余光中看到皇后火辣辣的眼神,迅速的将看着刘邦的视线转移,又低头不敢言语半句话,刘邦回头不悦的看了眼吕后,吕后换做淡然平静面容迎上刘邦的视线。
“摆驾长乐宫!”刘邦很不悦的甩下一句话,双手背后怒意匆匆的出了大殿。随刘邦刚走到门口的吕后停住脚步,回身又目光犀利狠狠的盯了戚夫人,脑海耳畔中时刻回荡着‘啖肉食皮,有朝一日’。戚夫人被吓破胆,不敢看吕后的眼睛。
长乐宫,宫灯已经被熄灭的只有两盏。群人之中只闻笃笃的脚步声,刘邦独自走前,一路上没有半句话,吕后被撇在后边也不语一言,紧紧跟随刘邦。戴青先带人回去点亮了长信宫内殿的宫灯,顿时明亮起来便趁势挥手叫大家都下去。帝后随之进来,戴青见他二人谁也不语一句,赶忙到后殿沏茶。刘邦原地踱了踱步,坐在就近的席子上,阴沉着脸看向吕后,急问,“刚才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吕后未提冒顿单于的事,她本身也认为匈奴之事是国政,自己原先并不想干预,只是迫不得已,所以她就没再提这些。她只是想借着匈奴的名义让刘邦回到长乐宫。吕后坐下来附手刘邦手上,眼神柔和的浅浅微笑与其相视一对,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吕雉,话语语气也弱下来,“陛下无需多虑此事,夜已深,陛下安寝吧。”便要为他宽衣解带。
刘邦立刻怫然作色:“你诳朕?良苦用心久矣。”刘邦起身忿忿拂袖站立一边。刘邦的反应在吕后意料之中,默坐不语,自觉心灰意冷,多少年,她所依附的丈夫带给她多少次的心灰意冷,在项羽营中为他做了两年零四个月的人质,他不感恩戴德,如今说她用心良苦骗他。吕后自感从项羽营中回归长安后,她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寂寥和忍耐。在知道刘邦几年中宠幸了不少女子后,她逐渐改变自己的个性,很少与人交谈,刘邦数月不来看自己,吕后多少会有些怨恨的,越长的时间见不到刘邦,她越是恨他恨别的女子。吕后瘫坐于席,目光空洞呆然不语,内心各种复杂。
刚沏茶出来的戴青看不下去,连忙为皇后解释:“陛下,您错怪皇后娘娘了,其实……”
“住口!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下去!”刘邦正无处发火,反过来就给戴青一顿骂。
话音刚落就闻吕后说道,“十一月,冒顿即派使节来朝遣陛下送女入胡,冒顿点名要的是嫡公主鲁元,无论如何,吕雉不同意。况且阿元已经嫁给了敖儿,嫣儿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