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人有再多的底蕴，能够比得上一国之帝？
若是他父皇真的想要程家绝后，真的不信任程家，那么，暗卫本身就可出入程府如无物，他又如何安然活到现在？
楚芙保持沉默。
但是，他们还是要把程家人赶尽杀绝。
原因并不是担忧什么，而是因为，兵权。
可笑。
每一代的程家人，都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
“那，”楚芙起身，推开了男人的怀抱：“就做啊。”
“作甚？”
熙和帝愣了愣，他以为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眼前的女人会恼怒，会记恨，或者是喜极而泣。
这些场景他都想象过了，甚至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模拟出了好几个应对方案。
谁知，她却只是淡然。
淡然到，他看不透她想的是什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真的是陛下要臣去死，臣也不会多说半句。”楚芙直视着男人的眼，如是说着：“但是，只恳求陛下，给臣一个体面。”
作为武将，她害怕什么？
上战场的那一刻，早就将身家性命抛之脑后。
她那位将军父亲，绝对不会后悔上了战场。
保家卫国，男人真本色。
有何可悔？
只是，与其说那位英雄是死在战场，死在敌人的手中，倒不如说他败给了阴谋诡计！
泄露城防布局图，泄露行军路线。
本来军饷不足，兵力又少，在别人占尽了先机的情况下，若是他还能够反败为胜，那特么的绝对不是人，而是神！
所以，她请求熙和帝给他一个体面。
这也是不信任他。
也是，在为自己的父亲鸣屈。
熙和帝只觉得心中一痛。
这是他二十多载从未感觉到的一股刺痛感。
从小就被迫与父皇母妃分别，独自一人在外游学，虽然说两人定期有派人送上一些体己物品，但是，感情终究是不深的。
先皇似乎特别害怕有什么人能够牵动他的情绪，于是，从小到大的先生、师父，都是隔段时间一换的。
并且，一直给他灌输着，帝皇无情。
帝皇亦是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再说，情乃是人之常情，并不是过。
“你……朕可以发誓……”熙和帝也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或许就该跟眼前的小狐狸说的那样，不如，就做吧。
“陛下！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是不能乱说的。”楚芙一脸严肃，兀又笑了：“况且，陛下可否听说过，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这句话？”
她拍了拍沾染上了花粉与草叶的裙子，挎上了拎着过来的小篮子，看也不看之前掉在了地上的小草菇，转身就要离去了。
“既然陛下应承，那臣这便写信给弟弟让他回京罢。”
她终究是不承认自己是程青，而程青是并非少年郎，而是女红妆。
“虽然野菊花的花粉对胎儿害处不大，但是为了不让我家那死去的老鬼无后，臣还是小心些为妙。臣，这便离开了。”
死去的老鬼。
他，是死去的老鬼？
听到她这么说，他明明应该暴怒，却最终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