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零雨急忙扯衣相拦:“小黑,我都跟你说了,你怎还恁地火大,我盟身在京师,与官府结交亦是必要的生存手段,太原府诸级官员有几个好人,秦家不也照样上下维持!”
常思豪大手在空中一挥,愤声道:“官府之人也罢了,只是与东厂勾搭在一起,须不是好汉的作风,绝响说到试剑大会之事时,曾提到会上东厂四大档头到了三个,当时我尚未留意,现在想來,若无绝大交情,东厂的头目又岂会那般赏脸,郭书荣华连当朝阁老的面子也不给,却能为百剑盟办事,只因郑盟主与冯保有交情,递了话去,这些可都是你盟中人物所言,不是旁人胡说,那冯保是何样人,你不清楚,当日太原城外,程大人家中,你说甚话來!”
荆零雨道:“冯保贪财好货,干涉内政不假,我盟虽与他有些交情,可那也不过是为了实现剑家宏愿,逢场作戏罢了!”
“哼,好个逢场作戏!”常思豪冷笑道:“逢场作戏的最终目的,便是拢络人心,培植党羽,控制内阁,登上权力的顶峰,什么剑家宏愿,还不是给争权夺势换个名称!”
荆零雨见劝不得他,叹了口气,回头将在守中殿内如何听到罗傲涵她们谈话的事简述一遍,解释给郑盟主听。
“呵呵呵!”郑盟主听完淡淡一笑,向后仰直了身子,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常少剑稍安勿躁,且请坐下听我一言!”他顿了一顿,见常思豪仍然直直站着,也不再坚持,搁下杯道:“我想先问一句,在你看來,什么样的人,算得上是好汉!”【娴墨:不直劝,是会劝人者】
常思豪负手向窗,不去瞧他,甩声道:“也不须如何了得,国难当头能挺身而出,路见不平能拔刀相助,就够了!”
郑盟主击掌道:“好,这般人物侠勇义烈,确是很了不起,不过,国家危难之际,并非多少义士舍命就能挽回大局,民间不平事多,纵然每天拔刀救苦,又能助得几人,所以你眼中的好汉义士虽然难得,但目光眼界未免不够开阔,看不清天下的大势!”常思豪回身直视他道:“看得清也罢,看不清也罢,总之他们做着实实在在的事情,总比你率着盟中人物每日里琢磨着如何钻营,如何攀权显贵,甚至勾结东厂这般行径强得多了!”
他这话已是说得极不客气,直如破口大骂,荆零雨和小晴的脸色都变了几变,甚是难看。
郑盟主哈哈大笑,道:“孔明不出山,安能治得蜀国天下,我不是在自比诸葛丞相,而是在说明一个道理:要真正地利惠世民,必须要主动地去掌握权势,绝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权柄如刀,本无过错,关键在于握着它的是什么人,又用之來做什么事,试问连说话的份都沒有,如何能将你的想法颁布出來,传播开去,更遑论能够执行实现了【娴墨:偏有这话说,偏又有道理,可知世间事实难言,清官有时不办事,不贪污,只是个牌位,又对百姓有何益,权都在用上,】!”
常思豪愕然一怔,猛忆起自己在酒楼上与那两文士的对话,心想不错,若是无权无势,纵然如朱先生那般胸怀锦绣,岂非也只能在酒桌上空发议论而已,心念这一转,怒容稍稍敛和,仍冷冷道:“你们这些人以剑家自命,口口声声说要革弊布新、安邦治国,也无非是空口白话罢了,若真有金石之见,只怕早就传扬开來,怎在市井中听不到一字半句!”
郑盟主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微笑道:“革弊布新、安邦治国,虽只是我剑家宏愿的初步,却也是一切未來之根基,此非空口白话,而是有着具体的实施方略和切实的执行办法,然而这一切只有在朝野间取得了相应地位和话语权,才有意义,宣之于外,并无益处,反倒成了真正的空谈,【娴墨:人无大奸,办不得大事,奸是中多是道德绝对主义,问題就在于把事情简单化,读來无可思考,便无意思,】这本是我盟一项重大秘密,但观常少剑性情直爽,心系国民,实与我等殊途同心,此间更无外人,讲來亦是无妨!”
他搁杯于桌,继续道:“国泰则民安,此二者互为因果,要令天下苍生能生活稳定,安居乐业,不是抱打不平,行侠仗义,杀几个贪官污吏就能办到的,【娴墨:话虽如此,然民心士气亦不可忽,当今社会沒有见义勇为,却成盛世,此极不正常,正该弘扬侠气,让男儿扬须立眉,以担其当】我大明自世宗以來,积弊已深,沉屙难起,非以大魄力执行变法,难以改变,但遍观诸史,历來变法所遇阻力极大,均难以贯彻执行,多半中道失败,改复旧制,导致国家进一步衰落,百姓生活更加火热水深!”
他说到这里,眉锁心愁,神情透出深深的忧意,略吁了一口气,续道:“我盟中诸剑在论会上集思广益,都觉变法树大招风,不易成功,而国家旧制,仍有可取之处,只是在各阶层实行有差,与其冒险变法,倒不如在旧制基础上略加改动,另外加大贯彻力度,使得纸上空文能真正落到实处,这样虽然不够彻底,却是现阶段最为实际、可以真正拿过來实施下去的治国方略!”
常思豪道:“怎么改动,如何贯彻,虚头大话谁不会讲!”
郑盟主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好,你愿听,那是再好不过,我等总结出來的具体办法,归纳起來也简单得很,比如当今朝议杂乱,处理同一件事,意见难以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