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权心想:“这么说的话,纵使李逸臣和云边清一个也沒逮到,教这些人和姬野平的残部都汇合到一起,整体兵力也就在四千左右,那这两三万人又是哪儿來的呢,难不成他们还联络上了江湖上其它帮派的人手,抑或是真的一呼百应,在短短几天之间,便收聚到了如此多的义军,”
陆荒桥道:“依我看掌爷不必担忧,也许这是官军受攻自乱,并不知对方真正的虚实,咱们还当快些赶去,助督公稳定军心为要,”曾仕权点头,众人沿路直追,出來十七八里,又接连发现两座空营,穿营而过时搭眼略瞄,也是四处扔着不少粮草帐篷未收,刀枪兵刃等物却都不在,显然是为了驰援督公,走得甚急,干事们见掌爷脸色愈发不正,料想只怕这次的形势真的不容乐观,神情也都跟着阴沉起來,只有安思惕马鞭子甩得越來越欢,不时瞄一眼曾仕权,恨不得立时便到督公面前,看这罪魁祸首如何处置,忽然间有人喝道:“等一等,”
曾仕权闻声减速,只见小山上人已勒住了马匹,下颌抬高,目中空洞,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恍惚间神思往听觉上一转,也立刻发觉出有隐隐潮声,一干事道:“这附近有瀑布么,”话犹未了,小山上人和陆荒桥忽然齐齐望向身后,但见清微月光之下,东南方两道山岭夹口处走蜜流红,缓缓涌出一片暗色。
此时天已大黑,两下相隔较远,众人都瞧不大真,曾仕权却立刻反应过來:“是聚豪阁的人,”干事们一听就慌了,聚豪阁人若倾巢而出,怎么也有个万把千人,杀将过來漫山遍野,那还了得,小山上人抖白须猛声大喝道:“阿弥陀佛,掌爷且请率众先行,老衲和陆道长留下为你们断后,”
陆荒桥脸色大变,心想郭书荣华那边不知战况怎样,曹向飞和康怀所督人马也都尽数抽回了,聚豪阁这是探得消息倾巢而动,要给官军一个前后夹击,胜负在此一举,他们必然倾尽全力,奋勇难当,你我二人纵然浑身是铁,又怎抵得这沸火狂潮。
方枕诺在旁却听得极是明白:一则两边消息不通,聚豪阁人未必知道君山之事,二则这一僧一道纵然孤身留下,只要不声不响,聚豪阁人只当他们行脚过路,未必就与这出家人为难,忙道:“此言不妥,掌爷,您和两位老剑客押车速行,我留下,”陆荒桥道:“你,你留下干什么,”方枕诺道:“聚豪阁中沒有不认得我的,只要我假说这是官府的诱敌之计,想要劝他们回兵也是不难,”
曾仕权立目拧眉,“呛啷”一声拔刀出鞘:“少废话,谁也别想走,”紧跟着又喝道:“追兵尚有距离,前面不远便是县城,咱们赶去与大军汇合,再作计较,”众人护着大车抢出來五里來地,但见前路森黑,两边树暗,沙土道上略映起些微光也都被夜色稀释,哪里有什么县城的影子,这时身后蹄声渐响,有人大喝道:“前面有逃兵,”“是东厂的服色,是狗番子,”“追上杀了他们,”数三十几个数的功夫,已经看得见聚豪阁前队武士的面容,干事们纷纷叫嚷:“掌爷,他们追上來了,”
曾仕权自知长途奔行马力已尽,这趟势必在劫难逃,驰行中大喝道:“先杀人犯,再行死战,”干事们“呛啷啷”各抽刀剑,就在这时,曾仕权感觉坐马忽然往下一沉,情知不对,双足点镫,身子立刻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耳轮中“库隆”一响,地面塌陷,众干事连人带马同常思豪的大车一齐栽入陷坑,火黎孤温、索南嘉措虽然也能感知,奈何身子被绑在马上,根本动弹不得,加之人犯的马匹都拴连在一处,因此和三明妃、张十三娘、阿遥等人一道,也都跌在坑里,曾仕权在空中看得清楚,心中暗自骇异:“妈的,聚豪阁怎会在此挖下陷坑,”抖腰一翻,双足落在坑后平地,同时衣衫刷响,小山上人和陆荒桥也都落在他身畔,三人急切四顾,不明所以。
只见聚豪前队武士勒马减速,一个个表情也都有些惊怔,就在这时,忽听“通通”几声炮响,周围林中红光闪耀,数千只火把腾腾照亮夜空。
“不好,有埋伏,”聚豪阁人纷纷惊呼,各横兵刃观察情况。
只见林中官军士卒不住涌出,手中火把摇流,照得盔星闪闪、甲叶鳞红,另有八匹马从林中踏踏而出,燕翅形分立在土道两旁,马上几员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腰间斜插宝剑,手中各托刀枪,跟着后面又闪出一匹玉臀花斑马,上面坐定一人,黑冠长衣,眉目肃峻,曾仕权一见这人,脸上喜容转淡,道:“方吟鹤,是你,”心想平常在厂里自己一向压着康怀,方吟鹤是他手下人,这会儿半落难的时候却得了他们的济,以后相见不免气短。
方吟鹤一眼罩过便明其心,淡淡道:“三爷受惊了,”目光向前铺去,朗声道:“聚豪阁的人听着,你们已经中了督公之计,赶快放下兵刃,束手投降,”
聚豪阁众武士两厢微闪,当中一马突前,马上的年轻人将大戟一横,瞧了一瞧曾仕权,又看了看方吟鹤,轻笑道:“哎哟哟,三档头舍身诱敌,方千户设伏聚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