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一阻道:“大爷不可!”
秦逸怒目相视:“你可知他对吟儿做了什么?”
常思豪手拿长剑,赤身露体,亵裤都湿着,陈胜一早也看在眼里,虽然自己颇有识人之负,奈何此事涉及主家亲眷,自己又未瞧见楼上情形,此刻便觉词涩难言。
常思豪本欲作声反击,又想起将秦自吟抱在怀里的触感,脸上顿生忸怩。
秦逸见他面容古怪,道是色心不死,怒火更炽,手腕一翻,那五尺余的长刀刀尖之上,便映出一道青森森的冷光,振臂一挥,水韵园内如同打了一道雳闪,众丫环人等虽离的较远,也觉寒气惊心,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退。
陈胜一寻思:“看常兄弟这样子,体内剧毒似己被大小姐除去了,可是如今这局面……唉,大爷要想杀他,恐怕任谁也难救,捡回这一条命,还是要搭进去。”暗自心急,一时却又想不出办法来。
就见秦逸膝头微弓,身形一矮,长刀斜斜扬起。
此刻他身处回廊顶端,距常思豪所在的位置尚有数丈之远,常思豪见他远远举刀,尚且不明所以,忽地感觉一股冷风煞面,秦逸身形已射至近前,他急忙伏身——刀锋贴头顶而过——嚓地一声,将束发的锦带削断,粗黑健康的发丝,顺滑地泼散开来。
常思豪暗暗惊奇,心想这怎么面前这中年人看起来如同fēng_liú文士,怎地功夫如此霸道?动作起来速度之快,简直如雷霆一般!未及多想,秦大爷第二刀又到,他急忙再躲,秦逸愈发愈快,两臂直如车轮相仿,把一柄长刀舞得光华四射,有如无数个巨大的月牙儿镖般,向常思豪身上连珠怒射,常思豪不敢硬接,脚下踏着天机步法,左躲右闪,忙乱之极,险象环生。
他为求生,自是拼尽全力,避着避着,对这天机步法的精要之处,又有所领悟,当真是越用越活,越用越自然,本来要用心去走的步法方位,倒成了如同喝水吃饭般的本能,应用起来也是越来越轻松,他心中大乐,一边避着快刀攻击,一面细心玩味步法的趣处,便将这生死相斗当成了游戏来玩,秦逸密如疾风骤雨的快刀虽逼得他无招架之功,可每每在要得手之际,却总被他逃了开去。
天机步第一层次雨行之境,练的便是游刃有余的功夫,这套步法施展开来,当真如游龙相仿,祁北山在侧看得惊心,寻思这黑少年一开始躲避姿态勉勉强强,怎地转眼之间,便能变得如闲庭信步一般?照此下去,此涨彼衰,大爷体力损耗极大,反倒要呈弱相了。
秦逸身在局中,又岂能不知,一声怒喝,内劲再催,刀雨变得更加细密绵实,两人步如急鞭快鼓,一进一退间,水韵园中残花碎叶等轻细之物均被步子及纵横的刀风激起,于月华下漫天飞舞。天机步法运使开来,敌愈强则我愈放松,常思豪此刻不但可以轻松避开,而且竟有余暇来考虑事情。他此刻回忆到宝福老人教自己发掌的情形,心想:“既然体内的气劲如水银般可在肢体间流动,那长剑呢?”
心念一动间,在快刀攻来的夹缝中试着挥出一剑,只觉体内劲力流转,只到腕间,再难出去,想到宝福老人教自己挥刀砍树情景,心想只有放松,才能使气劲流畅,可手还是要抓紧剑柄的,否则这么一挥,岂非是要把剑也扔了出去?他又趁着躲避的空隙挥了几剑,试着放松手指,忽然一剑刺出,手腕指间,似松非松,似紧非紧,体内劲力,刷地一下从手上直透出去,流到剑尖,那剑便如通了灵般,忽地一颤!
祁北山和陈胜一都是高手,见常思豪在密不透风的刀光刃网中不但闪避得轻松自如,竟还有余力去挥剑,看样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诀窍,难道他在这生死关头,还在练剑不成?
荆零雨被常思豪抱着奔行过老远,知道他脚力很好,对此倒不觉意外,然看他动手,倒想起自己的表哥来,忖道:“哥哥,你现在是在哪里?有没有和人争斗?可也想着小雨吗?”
常思豪发现自己劲力直达剑尖,不由心中高兴,反复试挥几剑,便己明白其中奥妙,原来所谓力通剑尖、劲气流转,其实只是手上的感觉,实际是把重心传递了出去,使肩臂有了放松之后的脱力感。兵刃不同于骨肉,有大力加之于上,便会产生高频的震颤,而力量越足震颤幅度就越大,一剑有数剑之形,便有了快剑的错觉。
秦逸心中迷惑,暗忖就算是成名的侠客,也早该死伤在我刀下了,此子毛毛糙糙,似乎并不明白什么高深武学,怎么竟能躲开我如此绵密的刀法?又见常思豪居然在自己的攻击缝隙之中,若有所思般练起剑来,更是倍感惊奇。此时久攻不下,心想再这样任他玩下去,自己岂能再于江湖上立足?当下将功力提至十成,长刀一挥,疾风斩月般向掌思豪肩头劈来!
常思豪本已适应了秦逸的节奏,不料对方忽然加速,不禁吓了一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长剑一拄地,才站稳当,可也正因这一趔趄,避过了秦逸这一刀。
他一个吞身向后退去,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随手一挥,长剑幻出十数道光影,如花团开绽。
祁北山心暗惊。当今之世左道横行,真传难觅,纵然有明家大剑倾囊相授,依各人身体素质以及悟性不同,修习起来亦是千难万难,此子虽然资质不错,但是对武道一途显然知之不多,方才挥剑练习,体悟剑理,一时之间,竟能使出这般手法,堪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