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吾道:“昨天你先醉倒了,皇上他们谈论以往还有国家军政等事,聊得很久,皇上说到要封哥哥为王,请他留在京师辅理国政,他说什么也不肯,天晚了又不肯在宫里住下,告辞时说他本己是个死人,兄弟相聚一场更是福分,今日别过之后,他便想五湖泛舟,过散淡日子去了,要皇上安心治国,勿以他为念,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搁在桌上便向外走,皇上喊他不住,追到殿口,就见他几个纵掠,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我们回來看那沓纸,竟都是大额金票,兑换成银子,怕要超过三十万两,”
常思豪寻思:“长孙笑迟皇位也不争,钱也不要,看來是什么都看破了,却不知这聚豪阁主,还会不会再做下去,”一想起昨晚的事,程连安那张小脸便浮现出來,登觉胸中发堵,心说再琢磨他的事,我非憋疯了不可,大笑道:“皇上哭穷,他信以为真了,再穷也是皇家,用得着他的银两,正好,他不爱花,咱们帮他花,我到京中之后也沒四处走过,你知道什么好去处,等我换了衣服,咱们一起逛逛,”
刘金吾笑道:“要说到玩乐,我可是京城活地图了,待会儿出行,包准千岁满意,”说罢施了礼退出候着。
常思豪由顾思衣服侍着换了衣服,吃了两块茶点,便随刘金吾出來,两人离岛踏上桥头,刘金吾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双手递过:“千岁,这是皇上给的一万两银子,您收着吧,”常思豪心下一震,脚步定住,刘金吾笑道:“您犹豫什么,”常思豪摆手道:“无功不受禄,”向前走去,刘金吾追上道:“您怎么沒功,俺答……”常思豪猛地扭身:“皇上出手既然这么大方,又何必干那些封大炮抠泥鳅的事情,”刘金吾一笑:“这您就不知道了,咱们皇上有个特点,什么都省,就是不省军费,肯赏功臣,这是从嘉靖老皇爷那就落下的传统,戚继光沿海平倭,杀一个倭匪便赏三十两银子,这赏格是他定的,银子却是国库出的,那年国库总收入平账之后还剩不到二百万两,军费就多给出去一百四十多万,老皇爷当时疼得不行,可还是咬着牙给啊,要不然哪來那么好的战绩,拿您知道的來说,大同城上光佛朗机炮就有五十二门吧,那可都是从红毛子手里买的技术,制作起來花的钱更海了去了,身为京师禁卫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才配备了十六门而已,钱还不都是皇上出的,这点银子不过是些零花,以后还有呢,”
常思豪自知脑子不比京城这些人鬼,生怕上当,见他说得流利,多半不假,这才释然,却仍不肯收银票,刘金吾只好代他揣起。
两人下桥前行,常思豪远远瞧见三清观,便又向这边折來,让刘金吾在外候着,自來与妙丰相见,叙礼已毕,问起病情,妙丰笑道:“你这孩子也真有心,无肝已然无事,说在这里静养清修,皇上已经许了,”常思豪來到床前探视,相见之下,无肝也是异常欢慰。
两人说了会儿话,常思豪怕影响她休息便又退了出來,料想妙丰和冯保话不投机,多半不是东厂一伙,便直接了当询问五志迷情散一事,妙丰听罢始末缘由,也感奇怪,回忆道:“吴祖师确曾制过此药,不过因些旧事伤心,再不进药室,甚至连药字也不愿听了,制药用过的东西都交安师兄打理,药方什么的,想來也不致流落在外,让东厂拿了去,”
常思豪问:“无忧堂有多少人,仆从杂役之中,有沒有可疑的人物,”
妙丰道:“师父迁至海南之后,身边就是我那几个师兄弟,我自进宫以后,再沒回到师父身边,其它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常思豪心中迷惑,料想此事与她无关,也不多打扰,起身告辞,妙丰唤住道:“你只问他人病情,倒是你自己的身子怎样了,”常思豪一笑:“我的伤由一位刘老先生给看过,他在我两臂上刺了不少牛毛小针,但是效果不大,他说是又回去找别的办法了,”妙丰道:“嗯,给你看病的是刘太医罢,小针调气,大针调形,他能想出以末逐本催逆回流的法子,也算是明研医理之人,然而你运气串经,真气淤滞,岂是医家所能调理,咱们练武出的偏差,还得靠武功调整回來,今日我便教一套导引法门给你,算是对日前那一掌的补偿罢,”
常思豪大喜,忙垂首道:“真人言重,我可多谢了,”
妙丰摆了摆手:“我这法子,也是以末逐本的路数,你且看來,”她说着站起身,两手自然下垂,调匀呼吸,十指尖缓缓向两侧翘起,扳到极限,然后双臂平抬外撑,整身如十字状,常思豪依样照学,只觉指尖及两臂中筋络抻紧,手心微热,又随着妙丰左右拧足转掌,臂上筋络连扯渐渐由肩连背,往足下绵延,体内产生了一种流动感,顺身体动作的引导而行,背上淤滞的气血亦如一团厚闷的绵絮,被四肢丝丝缕缕分别扯开散去。
妙丰见他露出惊喜之色,知道有了效果,一套动作教完,淡笑道:“此术名为‘禹王流’,通经疏络之效最宏,你依法练习,多则三日,少则一两日,便可将淤滞化去,不过须要注意,一开始由肢体引导气血,不可加丝毫意识,呼吸更要纯任自然,等内部走顺了,就不必再拘于动作,靠意识一带,就起來了,”当下为他纠正过细节之后,又将自己所存治伤灵药“鹰筋火凤烧”取出一瓶相赠。
常思豪心知此药极是灵验,连连拜谢,出了西苑便扔了两颗药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