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容对温月只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到重点,包里手机便震动起来,狭窄逼仄的包身将震动音加剧不少,在安静的房间内极为突兀,想忽略都难。
多瑞伸出小手将包里手机掏出来,递到她面前,小声提醒道,“外婆,你的手机。”
宋清容原本不想接,但多瑞既然已经送到她面前来了,她也不好拂了孩子的意,接过手机看了眼,脸色顿时有些意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过身站定了才接起,淡声问,“什么事?”
——“是,我在这儿。”
——“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我还能怎么为难她?你用不着这么着急忙慌护着。”
——“行了,我……”
通话只有简短的几十秒,宋清容话没说完,对方便已切断,“嘟嘟”的提示声传进耳道,她拢了拢眉头,将手机从耳前取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身,缓慢踱到黎昕面前,幽幽地问,“我不过说了你几句,连这都要告状么?”
黎昕脑子飞快转了下,猜测电话是温世尧打的,宋清容才会对自己问这种问题。
可……他们母子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心平气和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地时候,她按下心中疑惑,摇摇头,“妈,我一直在这儿站着。”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宋清容上下扫了她一眼,似信非信地哼了声,回到沙发前,拎起自己的包,对温月催促道,“还不快去换衣服,跟我回去?”
温月苦着脸“哦”了声,趿着拖鞋,一步一挪地回房间收拾东西。
宋清容拉着多瑞去车上等,黎昕走到前面打开门,又将他们送到车上,在外面站了会儿,温月这才磨磨蹭蹭拖着箱子出来。
司机下车帮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黎昕“贴心”地替她开了车门,语重心长叮嘱道,“回去好好交代问题。”
温月翻了个白眼,这幸灾乐祸的劲儿!
亏得自己刚刚还想着帮她解围呢。
她不客气地一屁股蹲坐下去,收回腿,反手“轰”的一声拉上车门。
而宋清容,自始至终没一个正眼。
一直到黑色车子开出大门,驶离自己的视线范围,黎昕才松了口气,这半个多小时,真够漫长的。
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的吴飞迎上来,对她颔首打过招呼后,问道,“太太,我们现在出发吗?”
“你等一下,我回去拿东西。”
黎昕回客厅取扔在沙发上的包,正巧温世尧电话打进来,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接起,“干嘛?”
讪讪的语气透过无线电波的传递,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虚弱感,温世尧立时严肃起来,眉心拧紧,“她为难你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对宋清容连声称呼都没有。
黎昕摇摇头,摇完才反应过来,现在正打着电话,摇头他也看不见,她无语地拍拍额头,说道,“说不上为难吧,就是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跟长辈交代,被训两句也正常。”
温世尧扬着声调“嗯”了声,表示疑惑,“突然这么善解人意?”
“少埋汰人,我什么时候不善解人意了?”
黎昕轻笑了声,收了笑又问,“哎,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家里阿姨。”
“那你可得给人涨涨工资,哪有拿一份钱干两份活的道理?”她打趣,开了门往外走,“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医院了。”
“我已经和医院打过招呼了,但你还是得小心,”温世尧仍不太放心,顿了顿,“要不等晚一点,我陪你去?”
“别了,你忙你的吧,省的耽误了工作又赖到我头上。”
黎昕刻意拖出宋清容的话来揶揄,温世尧无奈地笑了声,又交代了几句才收了线,吴飞一早就开了车门等着,黎昕径直上了车,向着城西的信和医院驶去。
***
信和医院位于城西屏风山,是b市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除了过硬的业务水平,花园式的建筑设计也为病人提供了轻松宜人的医疗环境,加之良好的私密性,成为许多知名人士住院首选。
医院大门口零星停着几辆私家车,平静的表象与温世尧口中的混乱对比鲜明,只是车子拐进大院时,黎昕瞥见其中一辆车旁戴着墨镜站着抽烟的男人,好像某工作室的跟拍记者。
厉虹曾将几个头牌狗仔的照片拿给她,让她将那些人的长相记下来,叮嘱她单独出门时警觉点,别被人跟拍了还一无所知。
那其中就有这个男人的照片。
男人脚旁还放着水果篮,看起来就像是过来探病,知道医院内不能吸烟,先在外边来一只去去瘾。
黎昕感叹,现在这伪装技术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车子驶进大院,放眼望去,满目葱郁。
满庭绿荫给人一种置身花园的感觉,消除了医院压抑冰冷的固有形象,吴飞将车停到病房楼前的停车位,因为温世尧打过招呼的原因,后勤主任已经在大楼前等着了。
因为来之前没提前通知,因此到了病房才知道顾念尘去了楼顶的阶梯花园,主任将黎昕在会客室安顿好后,便去楼顶叫人。
吴飞在走廊上等着,主任一走,会客室便只剩下黎昕一个人。
近几日天气好的出奇,阳光透过大片的玻璃窗落在房间里,热的她额头冒汗,她现在越来越怕热,没多久便有些坐不住,起身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条缝隙,透透风。
顾念尘下来的时候,就见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