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说这话时心高高提起,有些紧张地想着——
多瑞与自己这般相像,他能看出来吗?
他去往德国的前一夜,那慌乱的情事,还记得吗?
他知道,那天的人是自己吗?
明亮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修风,交叠的双手冒出丝丝汗意。
他们之间一直似亲似疏,因此她始终也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起多瑞的事,现在歪打正着了,却仍不知如何开口。
沈修风垂眸看着多瑞,伸手抚了下她肉嘟嘟的脸颊,温声说道,“你就是多瑞公主吗?”
“是啊,沈叔叔好。”
多瑞甜甜叫了声,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又回头看向温月,似是想起些什么,不解地问,“妈妈,我怎么觉得沈叔叔很眼熟啊?”
温月愣了下,遂想起自己放在抽屉里的照片曾被她看见过,娇俏的面容顿时染上绯色,仓皇地找了个借口,“因为他是沈阿姨的哥哥啊,他们长得很像,你自然觉得眼熟。”
“哦,是这样吗?”
多瑞仍旧歪着头,大眼睛扑闪扑闪,显然对她的话仍有怀疑,温月见状将她放到地上,推到周管家身前,又指了指李澳,“周叔,你带她和……到楼上去玩吧。”
周管家应了声,伸手去牵李澳。
李澳仍旧是副怯生生的模样,周管家的手刚触到他的衣袖,他便一言不发地缩到沈辛蔚身后,只是一双黑眸带着些许抗拒,四处打量着。
沈辛蔚蹲下身,细心整理着他的围巾,柔声说道,“跟妹妹去玩吧,leo,楼上有好多玩具呢,我一会儿上去陪你。”
李澳看了她一会儿,木然地点点头,由周管家牵着向楼上走去。
沈辛蔚这才起身,对着温月笑笑,恬静的小脸透着温婉,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平时是很活泼的,只是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温月牵强地勾了下唇角,身份突然变得尴尬,她不知道该怎样和沈辛蔚相处,实在找不到展开话题的切入点,只能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外面冷,咱们去家里坐吧。”
不多时,温世尧便到了。
他直接将车横向停在大门口,越过庭院,快步向着屋子里走去。
正厅里坐了不少人,远处一看,各有各的神态。
严令姜正与沈修风兄妹谈着话,问一些细节问题,温家子嗣不旺,又是一脉单传,事关宗祧,她自然在意。
见他进来,与严令姜一起坐在主位的温封裕别过头,手中茶杯“砰”地一声磕在桌面,他重重“哼”了声,板着脸向楼上走去。
宋清容则是挑眉,一动不动地坐着,嘴角一抹嘲弄再明显不过。
温月有些失神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手心不知所谓地在毛衣下摆蹭着。此刻听见动静,回过神迎上来,“哥,你总算回来了。”
严令姜也停下话头,对着他招招手,“世尧,你过来……”
“抱歉,奶奶。”
温世尧清隽的眉眼像是凝了层霜,冷淡说了句,不再理会旁人,大步上前,一把扯住沈辛蔚的手腕将她往院中拽。
沈辛蔚猝不及防被他拖住,脚步踉跄不已,沈修风见状,脸色变了变,起身想上前阻拦,却被严令姜制止,“修风,既然是他们的事,你让他们谈谈吧。”
温世尧动作粗鲁,将沈辛蔚纤细的手腕攥地生疼,她使劲挣了挣,甩开钳制,在院子中的遮阳伞旁停下,“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
“一张亲子鉴定,那孩子是谁的就一清二楚了。”
温世尧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掏出烟盒,抽出根烟夹在唇间,点燃后缓缓吸了口,“沈辛蔚,非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给自己的继父生了孩子,你才能不折腾是吗?闹成这样,你一点儿也不怕丢人?”
闻言,沈辛蔚眼眶迅速红起来,却倨傲地扬着下巴,冷笑了声,自嘲地说,“丢人?在b市,我的脸早就丢尽了,不是吗?”
“那烦请你们兄妹离我远点。”
温世尧薄唇勾出个不屑的弧度,说道,“既然要在b市立足,以后还是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丢你父亲的脸。”
他的语气很平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似乎她的事根本影响不到他。
说完,将快要燃尽的烟蒂弹到脚下,不疾不徐地向着大门走去。
听他提到父亲,沈辛蔚苍白的唇抖了抖,丁目诚指责的话顿时在脑海中不停回响。
曾经的信仰支离破碎,让她几近崩溃。
通红的眼睑抬起,看着男人逐渐离远的身影幽幽说道,“你不想知道,多瑞是谁的孩子吗?”
闻言,温世尧脚步顿了下,微微侧头。
沈辛蔚长长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走到他面前,与他对面而立,黑眸盯着那张印在骨子里的清隽面容,“世尧,你想和我划清界限,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了。”
温世尧蹙眉,眸色一凛,心中答案呼之欲出,“是沈修风?”
“你伤害我,我哥也伤害温月,你说这世界公平吗?”
沈辛蔚弯唇笑笑,一向人畜无害的眉眼透着阴狠,“所以,你大可以和我们兄妹反目,向全天下公告我与继父有染,肮脏又恶心,但在那之前,你仔细想想,温月和多瑞以后要怎么办?难道你为了独善其身,要把自己的妹妹与外甥先于水深火热之中?”
温世尧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关节因用力而咯吱作响,“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我知道你有许多办法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