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目光凌空与董烟相遇,董烟稍微转动了下颈子,嘴角弧度增大,眼中轻视虽稍纵即逝却毫不遮掩,她抬抬手,语气有几分轻佻,“宏度,给使臣大人敬杯茶。”

这句话剧本中并没有,是她临时加上的。

这语气,分明带着几分挑衅。

演员在拍摄过程中依照自己的理解调整剧本是很常见的事,但这样临时调整会让对手演员猝不及防,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黎昕此时正调了情绪准备唱诗,忽然被她打断,有些恼,杏眸眯了眯,手下动作稍重,拨弄着的琴弦“噔”地一声崩回原位,行云流水的拍摄节奏被打断。

坐在主位的韦皋饰演者高志远眉心蹙了蹙,看了一眼董烟,又扫了眼黎昕,目光不悦。

这幕戏已经过了大半,拍到现在很顺利,在场的几个有戏份的演员也分外投入,大家都是想节省之间,以求赶上拍摄进度,将这几天休工耽误的时间补上。

她们这边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自然是令他极为不满,而且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临场反应,董烟临时改了剧本,黎昕就该第一时间接上,而不是赌气。

几人虽表现得不明显,气氛却有隐约的异样。

黎昕抿唇,抱着琵琶的力度有些松懈,扬头等待着顾念尘喊停,他这人有些偏执,不太喜欢别人改剧本。

怎知,顾念尘却一动不动地坐着,沉静地抱臂看着监视器。

等不到喊停,黎昕只能重新挺了挺脊背,不动声色地收起面上情绪,对董烟的话听而不闻,继续按照自己的剧本走下去。

高志远面色也恢复如常,回头对着两人做出个气恼的表情,又端着酒杯继续和旁边的演员对戏。

一曲过后,使者退席,黎昕收了琵琶起身离开,这幕戏就算完成。

她心里憋着气,全然忘了告退时该有的礼节,琵琶拎在手里,一言不发地转身向门外走,走到门口时袖口重重向后拂了下,面色也带着几分不悦。

顾念尘突然扬声喊了句“cut”,场记打板。

黎昕怔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些私下的情绪已经全被收进镜头。

董烟跑到监视器前看回放镜头,语气不满,“顾导,薛涛是乐籍,又寄人篱下,对张氏的话充耳不闻,是不是张扬了些?”

“薛涛有大唐第一女校书之称,靠着一身才气颇得韦皋喜爱,恃才傲物,有些性格是应该的。”

出乎意料的是,顾念尘对这幕戏很满意,看着回放目光有几分赞许,“隐忍收敛是薛涛罚赴边疆之后的事,所以,我觉得这样并无不妥。”

闻言,董烟直起身,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向自己的休息区走去。

顾念尘则起身,背光站着,对不远处补妆的黎昕眨眨眼,湛黑的眸子有几分狡黠,随后转身,低头指导一旁进行粗剪的工作人员。

黎昕不着痕迹地勾勾唇,对他的幼稚行径觉得好笑。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这人,到底是什么性子。

晚上状态不错,临时加了两场戏,收工已经是凌晨。

黎昕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酒店,朦胧着眼洗漱一番,跌进柔软的被褥后,却全然没了睡意。

还是之前住的房间,为了保证艺人的隐私,剧组并没有叫客房服务,因此房间还保留着上次离开时的模样。

温世尧换下来的黑色衬衣和深灰色西装当时被她随手扔在床边的椅子上,等服务生拿去干洗,哪知当天她被温封裕叫出去谈话,又被张雨欣陷害送到酒店,一直没再回来过,因此仍旧散乱地躺在椅背上。

看着衣服,眼前便浮现出他颀长的身影。

黎昕目光从衣服上挪开,翻了个身想避开回忆,却在旁边的枕头上看见几根他掉落的发丝。

瞬间便联想到他浓密的黑发散在清隽的眉目间,柔软而沉雅的模样。

隐隐的,似乎还能闻见熟悉的男香。

似乎哪儿哪儿都是他的影子,怎么也赶不走。

她咬咬唇,有些烦厌至极,霍地起身,将衣服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又打电话给前台,要求将床单被罩全部换新。

折腾完已经是两点多,客房部的员工捧着换下来的物件呵欠连天,出了门便忍不住抱怨——

“这些女演员是不是都心理有问题啊?怎么都喜欢大半夜折腾?”

“就是,折腾个鬼啊。”

“有钱就是这点好啊,折腾鬼都行。”

“哈哈,让你说的怪吓人。”

闭关拍戏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就是除夕了。

当天夜戏结束后,顾念尘自掏腰包请全组人员到水清坊跨年。

黎昕原本想推了,可厉虹忽然来了兴致,不回家陪家人,非要跟着凑热闹,女助理又积极响应,她便打消了心思。

她不去,身边的人都不好跟着,大过年的,实在不忍驳了他们的乐子。

水清坊在市区,老板是当红歌星,因此圈内艺人闲暇时都喜欢在那边聚聚。

黎昕收拾好便上了保姆车,往市区驶去。

影视城的路边应景儿地竖起了红色小灯笼,一排排的,煞是可爱。

刘冰双手放在眼睛两侧,趴在车玻璃上,感叹了句,“哎,搞些什么玩意儿?这晚上路灯一闭,远看就像一溜儿鬼火飘在空中似的。”

女助理许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打了个冷颤,隔着毛衣摸摸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哭丧着脸,“冰哥,你别这么说行吗,我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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