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宽道:“是了,他怕我急功取巧,因此才出此计策。后来我将他送回青云山,因内伤过重,便闭关疗伤,若非十载之功,是绝不会出来了。为师愧疚伤心之余,只想寻个安静的所在死了才好。那日含泪痛饮,醉醺醺地在林中狂奔,一不小心便落到这洞中,索性便在这洞中安居,不过问外间琐事。我正愁于没人接我衣钵之际,岂知黑崖老叟那厮也闯了进来,我见他糊里糊涂地要寻他孙儿,便知当年因他爱子木飞之死而疯癫成疾。为师便依照先师当年之法,设了那盘残局,同黑崖老叟道:‘木兄,我有法子能寻到你孙儿,却要看你能不能做到了?’他听了这话,激动异常,叫道:‘你说,你说来就是了。’我知他神智失常,便胡乱捏造一番,道:‘这盘残局乃是当年令子所布,当今之世,唯有令孙才能解得了这盘残局,你若肯出去寻人来破了这局,岂不是便找到孙儿了?’他半信半疑道:‘果然如此?’我道:‘木兄本领高强,兄弟岂敢骗之?’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出去寻人,倘若那人解不开这棋局,他便将那人打死,出去再寻。”
杨君不禁轻叹一声,道:“木老前辈神智失常,虽然爱子心切,但胡乱杀了这许多人,终究不是好事。”
萧宽道:“为师一心要将衣钵传与有缘之人,才能不负先师和沈兄的一片苦心,因此也只能由得他。”
杨君忽又问道:“那师父,不知木老前辈的爱子木飞是如何而死?”
萧宽听他问起,回想往日,但觉热血沸腾,心头一紧,道:“那场面可壮观的紧哩!”顿了顿,又道“那日我得知木飞勾结蛮人,要侵我汉土,忙转身回去,昼夜不停赶去洛阳告知程天云程盟主,以及丐帮帮主陈仙。他们只道木本休乃堂堂七尺男儿,其子必定也成气候,心想我定是消遣他们,于是先派人前去黑崖山探清虚实,见果然如此。忙召集人马,前往黑崖山要诛灭木飞。那日大队人马踏上黑崖寨,恰逢几十名蒙古兵卒拜见木飞,程盟主恼怒至极,喝道:‘无耻小儿,令尊做人堂堂正正,想不到竟生出你这等卑鄙畜牲来!’木飞突见程天云领了四五十人踏上寨来,心中惊恐已极,但转念想到此事既已被知晓,何不将这四五十人歼灭于此?于是笑道:‘程盟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程盟主怒道:‘少假惺惺地这等模样!今日不把你黑崖寨夷为平地,如何对得住这天下英雄?如何对得住我大明百姓?’木飞大笑道:‘程盟主真会说笑,黑崖寨在此屹立百余年,如何说踏便踏?’,当下将手一挥,寨中弟子各持枪棒抢出。程盟主冷笑两声,当先跃下马匹,猛听得一声清啸,双掌齐出,先朝那十余名蒙古兵卒打去。丐帮陈帮主见势,也抢将出去,直攻木飞,他的烈阳掌使将出来,端的是厉害无比。双方余下弟子见势,纷纷涌上攻打。只听得整个寨中,人声鼎沸,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说话间,萧宽喜形于色,琅琅上口,只听得杨君心血沸腾,直似身临其境。他平日虽不喜打斗,但从他人口中听来,却大有趣味,因此听得入神,话也不敢插上一句。
只听萧宽道:“那一战打的可真够过瘾,他们人虽多,但终究本领低微,直打了一个时辰之久,我方虽有伤亡,但终于将黑崖寨满寨歼灭。那木飞虽已将焦心掌练得出神入化,却又哪里是程盟主的对手,终于咎由自取,被程盟主给一掌拍死。我们一行人正当归去之时,木本休正好归来,乍见眼前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矗立当地,许久未曾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抢到木飞身前,见他尚有一口气在,忙扶起运功,却哪里还能挽救,只听得木飞气息奄奄道:‘爹,孩……孩儿不孝,望爹把……把枫儿抚养成人,不要……不要让他步孩……孩儿的后……’一个‘尘’字尚未出口便气绝而死。我当时心中一禀,原来木飞已有遗子在世,幸得当时没有将联姻信拿出,岂不是闹了个笑话?那木本休失去爱子,悲痛欲绝,双手捶打胸口,仰天狂叫,怒道:‘谁!是谁害了我孩儿?是你们,对,定就是你们!’说着就要挥拳向程盟主打去,程盟主身形一闪,道:‘令子勾结蛮人,居心叵测,人人得而诛之。’众人也随声附和:‘不错,此等奸人,得而诛之!’木本休见这许多人异口同声,不觉心神恍惚,抱头痛哭,猛地一声长吼,道:‘不行,孩儿交代过,要将枫儿抚养成人,我要去找我枫儿。’说着踉踉跄跄奔下山去。”
杨君听完,早已泪湿眼眶。他生性多情善感,听到如此家破人亡之事,难免要伤心一番,哽咽道:“木老前辈可怜的紧,从此疯疯癫癫地一个人在世上,该是如何孤独?”
萧宽道:“那也只怪木飞不争气了。”顿了顿,又道“孩子,你走过来,我瞧瞧你。”
杨君闻言,举步轻轻走过去,萧宽伸出右手轻抚他的脸颊。他常年在洞中居住,自然视物如明。但见杨君眼眸剔透,一张脸庞英俊清秀无比,不觉心头升起一股爱惜之意。他虽与杨君相识只一日,但觉他至情至性,天资聪颖,因此颇有好感,道:“孩子,你体内那毒不足为道,不必担心。”
被他一提,倒想起自己身中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