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区区十三周岁,她就敢推卸责任,聚众倾轧。姜言心中发寒,望向了悟的目光一片冰冷。
搁前世,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贪生怕死、延误战机,一刀过去,早已尸首两处。
“那庵主可还记得,先庵主慎悟对山下百姓许下的承诺?”姜言道。
“那是迫不得已!”记得往事的,又有哪个不知慎悟当时说出那句话时的无耐。
42年的县城防卫战,是在炮火连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状况下惨胜的。
r寇败退,战争结束。
武道堂一众伤残人士携带着师姐妹的尸骨,从县城撤退回归。
却被深怕r寇复返的县城百姓,堵在城门口,险些造成踩踏事件的发生。
前往迎接的慎悟,不得不当众许下承诺,「只要慈念庵存在一天,定当庇护山下众百姓一日。」
“呵呵……”姜言轻声一笑,“那又如何,师太莫不是还想否认不成?要知道从42年至今,庵中可没少亨受山下百姓的香火供奉。”
一室默然,唯有屋外的风声雨声在耳边回响。
“武道堂五十余众,现留镇上一半,不是我慈念庵给予山下百姓的庇护吗?”了悟身边的老尼愤然道。
盯着了悟的脸皮,姜言呲了呲牙,心下不耐,转头对慧利、慧聪、慧源命令道:“利师姐通知莲汇阁的了寂师太、斋堂的了然师太调集名下弟子,守住庵堂西、北两个方位。”
“聪师姐通知无为院、静惮院、了尘院三位管事带领手下杂尼,守住后山种植区。”
“源师姐通知百草堂的慧明,立即招集百草堂杂役配制mí_yào、幻药,分发于众人手里。”
……
一条条命令下达,姜言的目光才转向了悟身边的法堂诸人,“你们守住正门,若响马来袭,立即发放射信号弹。”
“小口黄儿,庵主及各位师太在此,哪有你发话的余地。”法堂一老尼指着姜言呵斥道,“拦住她们!”
慧利、慧聪、慧源踏出的脚步,又被法堂余众逼了回来。
“姑姑?”慧源哀叫一声,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好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了悟这位早早就出家在庵的亲姑。
身为出家人不该是以普渡众生为已任吗,姑姑身为慈念庵庵主为何百般阻挠。
了悟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冷然道:“叫我庵主!”
姜言看着了悟,四目相对,无形的气流在空气中流转,“条件?”
“乌木令!”了悟道。
堂中众人,年幼的茫然四顾,年长的齐齐倒抽口冷气。
姜言凝眉沉入原主的记忆球里,寻找乌木令的信息。
半晌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玩艺儿。”多缠无意,在了悟怔愣间,姜言欺身而上,一个手刀劈在她的颈间,呵道:“动手!”
法堂众人常年只知颂经做法,手无缚鸡之力,瞬间便被武道堂诸人制伏在地,一个个绑了手腿,用手帕堵了嘴。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看到的。真要盲目争执下去,她们是无所谓,可山下的周家庄等不得呀,时间的消耗就等于对人命的放弃。
先时无论多么心急如焚,武道堂都不敢轻易动手,死命闯山。
可有了悟对姜言‘逼令’的把柄在手,武道堂的众人自觉站在了一个‘理’上。动手也不再怕会被了悟以反判、忤逆等罪名,清出慈念庵。
庵主、法堂一众被捆,自得选出个可靠有能力的人来暂统大局。
在慧胜带着武道堂诸人赶往周家庄,慧利带着姜言的手书前往奚家庄求援后,姜言亲请了在庵中地位仅次于了悟的莲汇阁了寂师太暂代主持,武道堂的了法、了戒两位师太从旁协助。
山下的枪弹声穿过雨幕,不时传来。登上莲汇阁朝山下而望,周家庄火光隐现,焦烧味随风而来。
见姜言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了寂师太劝解道:“你身子弱,又不曾习武,就算下山又如何,不过是给土匪送个人头。”
“庵里暂有贫尼和了法、了戒两位师妹守着,现无需用你,好生回去睡上一觉吧!今夜过后,庵主少不得折腾一番,无精打彩的如何于她一辩。”奚家六房在慈念庵的地位并不是一言堂,了悟能坐上庵主的位置,山下的奚家庄自然有她的支持者。
两派相争,一个处理不好,怕会响影日后的抗匪活动。这孩子还是小了些,见识有限,思虑不周呀!便是如何,也不该在这个当骨眼里,和了悟动手。
姜言又哪里睡得下,周家庄如何自是于她无关,可是周家庄一破,首当其冲,青云寨响马的下一个目标,就伦到了奚家庄。
最好的办法,自是今晚借着周家庄的地形,由武道堂、奚家庄全面夹击,截留重创青云寨的响马。
思绪翻转间,姜言又深怕慧胜和奚士纶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找了个借口披着雨布,摸黑便出了庵门,朝山下走去。
“师妹、师妹!等等我!”慧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姜言回首望去,借着庵门上高挂的灯笼所散发的光茫,慧聪跌跌撞撞急跑而来。
雨水淋过的青石台阶,湿滑一片,“你慢点!”
“嘿嘿,师妹!你去哪?我跟你一块。”聪慧停在阶上,挠脸讪笑道。
“周家庄。”姜言答。
“啊——!”聪慧瞠目。
“怎么,怕了?”姜言轻哼。
“不……不怕!”急忙摆手否定,眼神却四下游移,不敢看向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