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不敢进去,唯唯诺诺的在账外候着。见凌云容到来,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她裙边,呜咽着道:“凌姑娘,以前是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自来到此处到现在,凌云容可是一句兴师问罪的责罚之语都没有说过,但正是因为她没有明着发泄出来,才更惹得人恐惧。这说明每个人关于自己做过什么事,做过的事是对是错,是有判断的,可惜在做的当时他们被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所左右,与自己的判断背道而驰。凌云容厌恶的看了那工头一眼,道:“我不是什么大度善良的人,就算曾经是,现在也被你们杀死了。我的母亲间接死于你手中,你要我怎么原谅?”
“不是,不是我。”工头鬼叫着,“下令的不是我,我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那些人下手没轻重的贱民已经打死了人。害死你母亲的,是那些贱民。”
凌云容双拳紧紧攥着,上天今日给她的打击还真是不小啊,若是当年她听从母亲的话算计上位,哪有今日之祸若我没有记错,这草场中的草农大多都是卜扶城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也是。他们是贱民”
“小的口误,该打,该打。”
工头低眉讨好的模样看的凌云容愈发扎心。“滚。”她丢下了三金,道:“自今日起,你就滚去打扫圈里。”
“是,是。”工头保住了命,又拿了金子,不敢再多待一刻。
“你回来了?”杨荣默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面色更加的温润了,问道:“怎么不见令尊?”
“收起你那套尊称敬语。”凌云容白了他一眼。
杨荣默也不怒,问道:“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两人是在拂晓时分离开草场了,杨荣默把江照提升为了草场的工头,凌云容去看了他,给他留了五十金,他新上工头,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她将自己的父亲交托给了江照,未敢相见,嘱托他就说一切都是二爷的恩情。
草场这边有备用的马车,杨荣默邀请凌云容与他一起乘马车回去城中,凌云容顿了顿,答应了。
马蹄缓行伴着西沉的残月,车辙有规律的颠簸之中,凌云容不知何时合上了眼。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杨荣默的长衫,杨荣默则倚在马车壁上微憩,车身一颠一颠的,他的头也是一晃一晃的。凌云容将衣衫给他盖了回去。
“看吧,我就知道你还是念着我们以前的情谊的。”杨荣默适时的出手握住了凌云容的手腕,像一只狡诈的老狐狸般问道。
凌云容猛地一用力,手腕挣脱开来,道:“我何时说过我忘记了?”
杨荣默问道:“那你为何去找了杨光耀?”
凌云容抬眸,一双纯澈的眼睛盯着他,良久开口问道:“你们对我隐瞒了真实的身份,不是么?”
“我们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你们有苦衷。”凌云容扭了扭头,恨笑道:“对你们这种富家公子来说,不得不防着有人为钱财为名利接近你们,你们微服私访,打着体验民间疾苦的幌子来感受一下傻的天真的情谊,待到玩腻味了便恢复真实身份,如同扔掉一件废物一般舍弃掉过往,而那些在你们体验快乐的过程中付出过真心的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是这样的。”杨荣默正色,垂眼解释道。
“那是什么?你与阿丘同时失踪,如今又不肯告诉我他的下落,你要我如何说服我自己?”
“对不起。”
这是最无用,也是最让人无力反驳的三个字,尤其是对凌云容而言,眼前说出这三个字的还是才帮助过自己的人。“不用。”她唤住了驾车的车夫,道;“昨夜之事,还是我要多谢二哥才是。这份恩情我记着,日后定会报答。”
她称呼杨荣默二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