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21日,8:27,沧海市,新区,中央广场,黄先生咖啡馆。
这间咖啡厅内只坐着一桌人,看样子原来的老板张超已经将这里转让出去了,现在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子,戴着个圆形老花镜,系着那种上子围裙,不过身体也着实健壮,据说他当过兵,退役后想找个清闲的地方过日子。
不过你想在一个被怪物包围的城市过日子,那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来吧,说说你的想法,男人解决问题不像是女人,我们要懂得商量,然后互利。”
陈逸峰和他的父亲四目相对,李耀辉趴在外面的窗户门口看着,即使不用进去也基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李耀辉和陈逸峰学过唇语,以前考试作弊的时候他们就用过这种方式相互传递答案,后来被某个从台湾来的老师发现以后,他们两个人每次考试的时候就被安排到单独教室考试,由特殊的监考老师负责。
“我的想法?开什么玩笑,你那完全是商人的想法吧,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的想法,我只是你的工具罢了,让我继承你的财产。但是我其实早就知道,那是属于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我就是一个弃子。”
“弃子?你怎么可能是弃子呢,我是你的父亲陈炫豪,而你是我的儿子陈逸峰,中国有个成语叫子承父业,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在哥哥死去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逸峰以一种唾弃的目光看了一眼父亲陈炫豪,喝了口那杯飞机状拉花的咖啡。这时吧台那一架老式留声机响起了音乐,是《蓝色多瑙河》,此时此刻房间内的灯光也渐渐柔和了下来,陈炫豪望着自己认为不争气的儿子,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哥哥的死又不能怪我,毕竟当时我不是那个货车司机。”
“我没有在说这件事情,我是说我!你知道我是你的私生子,我三岁的时候和你口中的那个小三,也就是我的母亲来到沧海市,一开始的三个月你还会良心发现地寄给我们一个月几百块的生活费,但是后来呢,什么也没有了,我只得和我的母亲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可即使如此,我还是参加中考考上了高中……”
陈逸峰一边说着,一边怒视前方。
“……我原本以为给某个男人写信告诉他这件事会令生活有好转,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来沧海市看看,但是后来呢,你什么也没有给我,甚至连信也没回。我在信里说了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还为了我的学费到处流浪,你到底有没有看过信?我猜你没有,你只会坐在办公室里面吹着空调看着报纸,然后自以为是地对电脑上那些绿色的数字指手画脚。‘反正只是两个跟我没有关系的人,大抵不用理他们’你一定是这样说的。”
“不是的,儿子,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明白……”陈炫豪坐在灯光的阴影中,手杵一根檀木手杖,他静静地盯着陈逸峰越说越激动,深邃的眼窝中好似能够洞察整个宇宙。
“是啊,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亲生父亲要离开我而去,不明白我的哥哥为什么可以上北京的有吗学校而我却只能到沧海市这种二线城市上学,更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曾经说爱过的女人,就因为她不是正妻而是小妾吗?我明白你的用意,你不就是想找一个继承人,好在法律上保住你的商业帝国,而不至于后继无人而被充公——之前那个继承人是哥哥,现在他出车祸死了那个人就变成了我。”
“古代皇位世袭不都是这样的吗?先是大哥,然后是二哥,紧接着就是三弟……以此类推,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而且关于你妈妈,我不是已经安排人把她安葬在她曾经喜欢的香格里拉吗?天葬按照藏族的习俗这是最高级的葬礼方式——”
“胡扯!母亲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不,她的身边只有我,我们在沧海市阴暗的地下室内,她躺在床上,肿瘤扩散到面部导致她双目失明,她说不出话,只能握住我的手。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握住她的手,我不敢放手,因为假如我放手,她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在乎她了。而那个时候我才八岁!”
“那个时候我在东京和日本人做生意,实在忙不过来,有些事情你要学会体量大人。”
“母亲死后,就有几个穿黑衣服的007把她的尸体带走了,我知道那是你的人,你的人给我找了沧海一中上学,垫付了学费,可是之后便没有下文了,生活费什么的都是我和李耀辉曹孟杰三人一起打工来的,在我的成长道路上,你到底帮助过我什么?”
“放肆!怎么说话的,你以为凭借你这种三脚猫的本事能找到工作吗?就说说你在那些货运公司送快递的事情吧,是因为我找了人伪造了你的年龄,不然你以为未成年人可以出去工作吗?那是童工,违法的,等你读懂了法律再来和我争吵吧!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我们离开沧海市去北京,你看看你现在,在军队里面保卫城市,这有什么用?”
“我既然选择了捍卫沧海市就必须进行到底。”
“沧海市的人只不过是笼中鸟了罢,北京有‘长城’保卫,撕裂者不可能攻入华北平原,你待在这里你迟早要死。听我的,马上收拾东西,我们走!”
“不可能的,等你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再来和我谈离开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