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
刚吐出几个字,姜如盛却猛的又把话咽了回去,双拳紧握,咬牙道:“一派胡言!我与柳家无仇无怨,怎会为了些许钱财就去干伤天害命的事?你休想污蔑我!”
“真的只是些许钱财吗?”
秦萧轻嗤一声,偏头看向姜如盛,眸中锋芒外露。
“姜大人,柳家珍藏的那幅春晓烟雨图,你观摩考究了十几年,可曾参透其中的秘密了?”
姜如盛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惊骇的看着秦萧,许久,才睁着一双晦暗如灰的眼睛,哑声道:“难道你知道这里头的秘密?”
“我若是知道,姜大人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秦萧不紧不慢的扯了下唇角,凉凉一笑。
“想必那幅图如今已经到了废太子的手上了吧?你们就指望着靠它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你猜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他会怎么做?”
姜如盛没说话,面色十分僵硬,看起来还算镇定,但下巴上微微颤抖的胡须却暴露了他此时惊惧不安的心情。
新君会怎么做?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原本以为废太子只是没什么威胁性的落水狗,现在却突然发现他有足以反杀还朝的秘密底牌,那自然是要斩草除根,越快越好。
除了会天罗地网的搜捕,还会想出一切法子折磨废帝废后,还有他这个舅舅,好逼迫废太子沉不住气,自己现身。
秦萧打量着他脸上变幻未定的神色,淡淡道:“其实我很好奇,像姜大人这样贪生怕死,道貌岸然的小人,为什么会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站在废太子的那一边呢?你若是把图献给陛下,仍旧可保你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困坐愁城,性命难保?你可千万别说是什么为了忠义,为了废帝,我可不信。”
姜如盛的喉结滚动着,半响,才竭力忍住心头的恐慌,艰难道:“我是他亲舅舅,自然会护着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
秦萧不屑的挑了下唇。
“你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拿来利用,何况只是个外甥?姜大人,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姜如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踉跄,伸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面色如土的紧闭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秦萧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敛起,语气里寒意横生。
“我劝你还是收起多余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地方养老,我也不会逼你上绝路,你若再干出像今日这样逼你女儿进宫赴宴,去同齐王牵线的蠢事,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的秘密都给挖出来,在这日头底下好好的晒一晒!”
姜如盛惨白着一张脸,望着秦萧拂袖转身的背影,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娶娇娇,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萧头也没回,冷笑了一声。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姜如盛颤声道:“你不要折磨她······”
秦萧侧眸,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凉刺骨。
“你对她的关心,来的也未免太迟了,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秦萧的人,再不受你半分管束,你也休想再去利用她分毫。”
正是四月好风景,人间处处是芳菲。
城郊揽月湖中的一艘华美游舫里,齐王苏谨正倚栏独坐,赏景听曲,修长的手指在支起的膝
盖上慢悠悠的打着拍子,嘴里在似有若无的跟着吟唱。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殿下。”
一身青色衣衫的亲随小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低头行礼道:“姜小姐派人送去王府的书信属下已经替您取过来了。”
“哦?”
苏谨睁开微阖的桃花眼,饶有兴味的挑了下眉。
“快拿来我看。”
“是。”
牛皮信封里,装着的是数十张洒金纸笺,上头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的簪花小楷,正是前几日在宫宴时,他罚姜千娇给写的悔过书。
苏谨看着那上头秀丽小巧的笔迹,薄唇微微的弯起来,漾着一丝明丽愉悦的笑意。
“好字。”
他笑着说道,脸颊边两个漂亮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么乖,我可得好好赏她点什么才是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吊儿郎当的勾了勾唇,起身站了起来。
“去取一盒上品的东海明珠和两株百年野山参,随我去姜府走一趟。”
小锋怔了下,脱口而出道:“殿下,这······”
“怎么?”
苏谨斜着眼看向他,语气漫不经心。
“还有事禀报?”
小锋看着他那黑黝黝的一双眼眸,顿时把那句“这于理不合”的话给咽了下去,另找了个话头。
“是还有一事,宫里送来了给侧妃王氏下聘的礼单,这上头的分例竟是削减了一半,据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要破除前朝的奢靡之风,厉行节俭,所以,就让您来做这个表率,您看,是不是从咱们府里的内库再私下添些东西到里头,也免得太难看······”
“不必。”
苏谨想也不想的就打断了他,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角。
“一件也不添,把礼单上的东西再削减一半,送到王家去。”
还要再削减一半?
小锋惊讶的张了张嘴,没忍住。
“殿下,那也实在是太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