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终于没了一丝动静,满屋子里只听得到薛金银那粗重的喘息声,一下,一下······在这骤然空寂下来的地方,清晰的渗人。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的心脏几乎都要吓的骤停,牙齿也在不可抑制的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怪声来。
她杀人了,杀人了······
怎么会这样,我没想杀她的,我不想的!
这,这是个意外······
她战战兢兢的松开勒着钱氏的汗巾子,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我就会马上被绑到官府去问罪的!
子女弑亲,为大不孝,按律,会被凌迟处死,遇赦不赦,尸首还要挂去城楼示众,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
薛金银这会子才真正的感到害怕起来,坐在塌边栏杆的背后,双手抱着膝盖,崩溃一样的哭了起来。
我,我还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这么惨。
秦哥哥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看我呢,他,他肯定恶心死我了,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我······
薛金银越哭越伤心,只觉的万念俱灰,走投无路了。
恍惚之下,她连屋子里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都没察觉。
“老夫人?”
一个惊疑又颤抖的声音响起,让薛金银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也开始有了几分清醒,抬头朝那人看了过去。
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圆脸丫鬟,名唤珠儿,是钱氏从江北一路带过来京城的,算的上是贴身使唤的心腹人。
刚才院子里的下人们被钱氏的怒火吓跑,她也是心有惴惴,跟着去躲了会清净。
但思来想去又怕钱氏待会儿叫她不应,岂不是会更生气?只怕自己更得挨顿好打,因此就算心中再不想来,也只得磨磨蹭蹭的来到了钱氏的屋子外头。
这一来她便觉得不对劲。
如今天气回暖,钱氏素来怕热,白天都是让人把屋门敞开,只挂着帘子遮挡而已,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把两扇隔花门关的这么严严实实的?
珠儿心中疑惑,放轻了脚步,轻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试图听听里头的动静。
钱氏的声音一丁点都没听见,不过薛金银的痛哭声倒是很明显,撕心裂肺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人间惨剧一样。
莫不是姑娘又挨了老夫人的打骂?
珠儿同薛金银一直以来的关系还算亲近,这会子见她痛哭,也有些不大忍心,便推了门进去,打算看着钱氏的脸色,试着打打圆场,劝说一下。
可是一踏进这屋子,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就越发的浓烈了。
怎么阴森森的,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直到她看到了瘫在榻上,面目扭曲,青筋暴起,圆凸的眼球无神的盯着她的钱氏的时候,一瞬间后背僵直,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老,老夫人这是,这是······
她的视线落到了旁边失魂落魄的薛金银身上,那勒死钱氏的汗巾子正垂在她手臂的两侧,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死命拖拽过的。
如此情形之下,珠儿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当下便心如擂鼓,两条腿抖颤的厉害。
天哪!
姑娘竟然杀了老夫人!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之下,又骤然对上了薛金银的眼神。
那眼神浑浊不堪,瞳孔黑的吓人,阴沉的像是雷电到来之前的夜幕。
突然的一股凉意穿透身体,杏儿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退了两三步后就匆忙转过身,踉踉跄跄的往门边跑。
可惜,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腿有残疾的薛金银是哪里来的爆发力,竟是两三步就赶上了她,直接扑身上前把她压在了地上,趁她还来不及惊声尖叫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
她哑着嗓子,语气狠厉,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同她以往恬淡温柔的气质判若两人,听的珠儿胆战心惊,魂都要吓掉了。
“你给我听着,老夫人是受了气,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了,明白吗?”
自尽?
这明明就不是自尽啊!
珠儿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身子抖的越发厉害。
姑娘这是要把她也拉下水,隐瞒真相,当这件案子的共犯么······
“怎么?你不愿意?”薛金银脸一沉,用另一只手臂勒住了珠儿的脖子,咬着牙恐吓道:“那我现在就送你下去陪老夫人吧!”
珠儿感觉到脖子被勒的越来越紧,大惊失色之下再也顾不上其他,慌忙挣扎着打手势,被薛金银捂着的嘴里也咿咿呀呀的发声,表示她愿意听从薛金银的吩咐。
薛金银死死的盯了她半响,才缓缓的松开了禁锢,由着她惊魂不定的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如同看着一个恶鬼般害怕。
怕就怕吧,让别人来怕自己,总好过自己胆战心惊,天天怕被人害了强!
她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关严了屋门,插上门栓,随即又逼着珠儿起来,去到里间找出钱氏的一条汗巾子来。
这汗巾子还是她亲手做的,花纹布料针脚都是一模一样,她们母女一人一条,原是她孝顺的心意,却没成想,今天倒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以前在江北田庄上住着的时候,隔壁村子里就有丈夫杀了妻子,然后假装是妻子上吊自尽的案子,但官府的仵作来验过之后,却发现妻子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