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天山之时,已是隆冬,天山又地处极北,寒风肆虐,极其寒冷。一路上,兰彧都没露什么脸,却还是脸色苍白。对于他非要同行,子兮心中一直有气,是以,一直未曾怎么搭理他,兰彧却并不大放在心上,只是很听她的话,没再操心过一件事。到了天山脚下时,兰彧的身体很是虚弱,子兮脸色更冷,然心中更为担心。
因兰彧的身体实在太虚弱,无论他如何坚持,子兮也不同意带他一起上天山,只把他安置在离天山不远的小镇上。兰彧倒也没再反对子兮,一则她能带自己来天山已是难得,二则自己的身体确实受不住苦寒。且子兮去天山是有事要做,若自己去了,反倒还要她分心神操劳自己。
不过他却是很好奇,子兮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住的地方,如今他也不知自己住的何人的宅子,不算大,却布置很好。许是得了子兮的嘱咐,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在这严寒的天山下,竟也不觉得冷。
子兮并未在小镇里停留,安置了兰彧便去了天山。兰彧也大概心里有数,她去天山是为了自己。来的路上,离落曾好奇问她,为何带回了寒水炎川的解药,却为何一直不为他解毒,反倒要跋山涉水来这天山。她答:“寒行草确实是寒水炎川的解药,然却无法同时解他身上的其他毒。一旦解了寒水炎川,那些毒便没了束缚,一起发作起来,怕是神仙也束手无策。”离落听完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他自己,也不是不心惊的。他们只道解了寒水炎川便大功告成了,却不曾想到其他。
她走时,兰彧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知觉得涩涩的。从小到大,除了离落他们几个,没几个人真正为自己着想过,而她与他素不相识,却在见第二面时便说会为自己解毒。如今更是冒着风雪上天山,她难道忘了明日便是她十五岁生辰吗?女子的及笄礼,她却从未提起过。
自天|朝建立以来,各国人大多都以阴历记生辰,她却是少有的用了阳历,问她为何,她却不怎么在意道:“刚好是冬至啊,节气好记。”
眼下却也是忘了!
兰彧不知道,对子兮来说,她根本不在意这生辰的,十五岁不算得成年,对她也不特殊。或许不该这么说,只是对于她自己而言不算特殊,于那些人而言,却是个极不同寻常的日子。子兮边逆着风雪而行,边想。
子兮这一去就是五日之久,这五日之内,燕国的局势却是变得更加微妙起来。只是,她此刻无暇顾及,更要紧的是为兰彧解毒。
子兮是晚上回来的,虽是月缺,然月光却是难得的明亮。大雪初霁,月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反射出好看的光。子兮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积雪里,发出“吱嘎”声,脚步声听起来极其沉重。右脚自雪窝里拔|出来,那雪上竟似有血迹留下。
她不想惊动其他人,纵身越墙而过,然还是被守夜之人发现。霎时,宅院里一片慌乱。
“不可声张!”子兮对主事人低声命令。
看着被她拖在怀里的黑衣女子,主事人紧皱了眉头,不确定地问:“阁主她无事吧。”
“无事……”回答的却不是子兮,声音虚弱,正是由她一路搀扶回来的女子。
“长离,你不要说话!”子兮并不把她假他人之手,自己一直把她抱进屋里。又吩咐跟着她们进来的人,“多准备些热水,拿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她话音刚落,便见有人抬了几桶冒着热气的水进来,还有侍女拿了衣服。她只留了一个侍女帮自己的忙,抬着长离放在其中一桶热水里。原本清澈的热水慢慢有血液流动,长离胸口处本已止住血的地地方又开始渗血。
子兮拿起小剪刀慢慢把衣服剪开,直到受伤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她额头上已出了细密的一层汗,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紧张的。
她又重新清理了伤口,上了金疮药,又包扎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此时长离已昏昏欲睡。她为她清理了,又换了干净的中衣,看着她睡着了,这才来得及自我清洗。她不需要侍女侍候,只吩咐她时刻注意着长离。
这一切,兰彧自然也早已得知。
彼时他正在睡觉,听的外面吵闹,唤来离落询问。离落禀告说:“是子兮姑娘回来了,只是……”他顿了顿,还是把自己打听来的如实告知,“只是子兮姑娘似乎情况不大好。”
他一听便皱了眉头,听离落继续道:“子兮姑娘好像受伤了。”
“你说什么?”兰彧立刻坐起,不大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公子莫急,许是离落猜错了。”见他着急,离落连忙道,“离落出去时正巧看到清理庭院的仆人,看到地上似乎有血迹。又隐约听到有人说是子兮姑娘回来了,受伤了之类的字眼。”
兰彧紧皱了眉头,子兮受伤他是不大相信的。初次见面之时,他便知她武艺不在自己之下,且内力浑厚。若真有人能伤到她,那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虽如此想,他手中却已有了动作。只见他快速地披了大氅,边对离落道:“过去看看。”
“是!”离落也很担心,听到此话,连忙应是。
他们走到子兮的屋外时,见有人守在外面,正是这宅院负责招待他们之人,兰彧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兰公子。”那人看见他走下台阶,拱了拱手打招呼。
“张公子。”兰彧点头还礼,又问:“不知可否方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