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沉睡的天地渐渐苏醒。
北海国治所,剧县宽阔的南大街上,路中行人早已喧嚣嘈杂,商贩的吆喝声也愈热闹,各种车辆的轱辘碾过青石路面,不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大街中间一方极好的地段处,有座高宅深院占地极广。宅院大门庄严气派,厚实的包铁朱门前,一对石雕的怒狮左右护卫,这便是中尉府。
此时,宅院大门紧闭,没有传出半点声响,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静,似乎与世隔绝。
“连击六枪,如江河大海后浪推前浪,一浪胜似一浪…那太史慈是如何做到的?”府中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
院内,空旷的演武场上。一位昂然大汉背手踱步其中,低头小声腩腩自语道。
沉浸于武道中的大汉正是当日被太史慈击败的北海第一高手——武安国。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闭目欲歇时,那招惊世艳绝的“飞云六连击”总是如闪电划过他的脑际,让他久不能寐,大脑处于极度的亢奋。
如果不是在武学上遇到难以逾越的颈,他是不会与太史慈拼死一战的,所以他十分的内疚,但他并不后悔。若不与李用做出适当的妥协,双方必然会撕破脸皮,现在天下大乱,黄巾横行,他若拍拍屁股转身走人,那北海几十万父老的安危呢?指望那一帮子尸位素餐之徒吗?笑话,若黄巾来犯,最先卷铺盖跑路的一定是这些人。
武安国以侠义著称北海,当时的国相张充非常赏识他,辟其为北海国中尉。为报厚恩,他自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前年张充得罪朝中阉宦丢官,武安国本欲挂印而走,张冲郑重相劝道:“霸候,我听说全小义而弃大义者非英雄所为。你若弃职固然全了你我忠义,可如今中原将乱,北海亦危,你若离去,大义何在?”
张相的敦敦话语犹在耳边。
新任国相李用不是什么好鸟。却也并非傻蛋,尽管武安国与他不是一路人,但他深知,如今天下大乱,青州更是黄巾重灾区,北海若无武安国这员猛将坐镇,难保那些黄巾贼会时不时来和他套交情,所以也不敢轻易动他,故而两人现在的关系非常的微妙。
那日同太史慈一战,武安国看到了新的希望,对武学隐隐有了一层更深的体会,此战让他受益菲浅,若能领悟吸收便是突破颈也大有可能。
李用、王奇死后,虽然粮食及金银细软被我打包卷空。可是,他们名下还有大量的豪宅、庄园及数以万亩的良田,甚至还有不少美婢、歌伎及成百上千的奴仆。这笔巨大的财富若是无人眼红才是怪事!
国中的大小实权人物长史,国傅、郎中等人一个个如饿狼扑食般的争相抢夺,哪有平日的半点风度?处理政务,谁还有这个闲情?生怕晚人一步肥肉被他人瓜分。本就不甚清明的北海国被这些人搞得更加乌烟瘴气。
北海的乱象,武安国既深痛恶绝,却又无力改变,他想甩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担心黄巾之乱波及席卷时,凭那几个小人又怎能保一方之平安?
一时陷入两难,他干脆托病闭门谢客,眼不见为净。
武安国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凝神聚气向一处角落行去。
演武场这个角落的一个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斧钺锤矛等各式武器一应俱全。
朝阳初升,正好斜射在这些兵刃上,一丝丝冰冷的寒光在跳跃、在闪烁,这些精铁所制的武器一看就知出自名家之手,皆非凡品。
在一柄一丈多长的银枪处停下,他的眼睛定定的盯着雪亮的枪头,回味思索当日与太史慈的那一战——当时的太史慈伤痕累累,气力虚衰;然而,对自己势大力沉的一锤,他的反击堪称惊艳。
一连六枪,连消带打,如麻雀啄食,先一点一点化解自己的锤势,而后爆发的绝杀一枪,差点陷自己于万劫不复。
这记让人防不胜防的六连击,没有超卓的反应和强大的自信是万万使不出来的。
幸好,面对的不是太史慈全盛时的一击!
长枪在手,一股快意顺着指间立即传遍周身。中尉大人长啸一声,气势陡然一变。枪尖颤动,裹协一股股强劲的气流,在空中舞出一个又一个炫目的枪花,发出哧哧的破空声。
六枪连击,快若闪电,虽无迹可寻,却又浑若天成,正是太史慈的生平绝技:“飞云六连击”!
一连又演练数遍,武安国灵光一闪,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天太史慈人在空中,没有借力支点,若要硬扛自己排山倒海的一记重锤怕是支持不住。于是便用这种麻雀战术,分而食之,一点一点地蚕食卸掉了所有的攻击力。
自己力量强横、勇猛有余,对上如太史慈般头脑冷静的绝顶高手或力量强于己的拚打型对手时,自己免不了要吃大亏。日后再与高手对诀时需合理分配体能,征对不同类型的对手制定合适的战术。
如果再次与太史慈交手,我要怎样做才能取胜?
若是对上子龙时,又该如何应对…
咚咚咚,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顿时打乱了武安国的沉思。紧接着,铜环敲击大门哐哐声响起、其间亦掺和着用手掌拍门的啪啪作响。
正在劲头上被人打扰,是谁也会不高兴。
武安国眉头轻皱,不速之客好象远不止一两个!他挥挥手,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去看看,赶紧打发走人。
老仆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