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敲响,如蚁附城的无数黄巾贼兵如退潮般的撤走,留下了遍地狼藉!
满宠砍翻了最后一个贼人,收起手中的大刀,望向城外--
此时的巨平北城外,夕阳的余晖照在战场上,有如修罗地狱!断臂残肢随处可见,火油烧烤得尸体嗤嗤作响,放出阵阵令人呕吐的肉香;窄窄的护城河已经被血水染成暗红色,隔三差五就有尸体在血水中起伏!几只秃鹫盘旋在上空,发出夜枭似的鬼叫,久久不肯离去。
黄巾围城已是第3日。守城士卒死伤惨重,己方县兵加上衙门捕役不到200人,幸而有于禁的300游侠壮士,凑成500人的主力,其余2000人是自发协助守城的平民百姓,血战至今日,已折损近三分之一,剩下的1800人,个个带伤!
“伯宁,这几日受累了,先下城稍事歇息吧。”说话的是位满脸坚毅,身形魁梧的男子,他近八尺高,年纪二十二,三岁,虽掩饰不住满身的疲惫,可是他的腰背依然直挺!他看着伫立在城头的满宠,心中有些愧疚,若非自己写信力邀小满前来,他也不会身陷险地,性命朝不夕保;眼前这位一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好友当下十分憔悴,眼眶微陷,眼珠四周布满血丝,平日一尘不染的衣袍此刻到处溅满乌黑的血迹瘢痕。
年轻人转过头来,双眼的笑意立刻荡漾在刚才还凝重的脸上,摆摆手轻声答道:“文则兄,我没事,倒是你须得大睡一觉方可!”满宠没有急着下城,他明白,赶过来的于禁(字文则)比自己辛苦的多,他防守西,南两面城墙,几日来一直遭到贼人的玩命攻击。
于禁拍了拍满宠的肩膀,又笑着劝道:“不急,长夜漫漫,伯宁,下去缓缓神再接替我便是!”说完头也不回又忙着巡视去了。
满宠为何在巨平与于禁并肩杀敌?
年前,于禁曾碰巧救下满宠。当时,年少得志的满宠荣升高平县令。赴任途中遇匪,寡不敌众,随从部下都战死,唯留满宠苦苦支撑,眼见就要丧命于匪徒之手!正好于禁带着几个游侠经过,几人拔刀相助,杀散匪徒。几经接触后,发现对方都非常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意,结为挚友。
一月前,于禁得知满宠弃官回乡后,便邀满宠来巨平散散心,小住几日。哪知却遇到黄巾围城,城里的县令,县尉都置百姓不顾,擅自弃城逃命。于禁侠名远扬,巨平一地的游侠唯其马首是瞻。事态危急,群龙无首,于老大奋而出头、领着全城的父老抵御黄巾贼,成为巨平城的擎天柱石,满宠也义不容辞留下协助于禁守城。
见拗不过于禁,满宠不再多话,依言下城回住所。草草洗漱后,他从床头取出一把精致的折扇,坐在床上细细打量、把玩。扇子是5日前家里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正是素未平生的东莱长史沈浪相赠。
扇子造型奇特,做工巧妙,扇骨用檀香木片精雕细琢,收拢折叠时比一双筷子大不了多少,携带方便。和脸盆大小的鹅毛扇相较,孰胜孰劣,就算是瞎子也能辨出!
唰!满宠抖开扇子,扇面是用绢布粘在檀香木片上,做工精细别致,散发淡淡的檀香味。这收放自如的小玩意真乃居家旅行,附庸风雅之首选!
见所未见的古怪扇子,不离十是那位长史大人的杰作,这位沈大人似乎还是个妙人!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扇面之中竟填有两句小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是一种全新的字体,或藕断丝连,或一挥而就;写得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既非隶书,也非章草,应是一种全新的字体,让人一见立觉耳目一新!
不错,两句小诗用行书写就,这个年代行书还没有出现,用它来装逼估计行。
在后世,我算是一个兴趣广博之人,书法就是其中一桩爱好,特别是行书,我曾很下过一番功夫,用心临摹赵孟頫、王羲之等人的字帖,小有所成。虽难登大雅之堂,但物以稀为贵,在公元184年的此时此刻便行情大涨!正好可以拿出来唬一唬历史名人满宠。
两句剽窃的五言小诗更是意境深远,韵味十足,是馈送友人的上好赠语!
字是好字,诗更是绝佳,那人,又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此战后若仍有命在,定要去拜会拜会那位长史大人!
一番思绪过后,满宠渐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睡意顿时如潮水般阵阵袭来,折扇亦是不受控制地哐当滑落……
清晨,巨平城下,战鼓震天!
黄巾贼又添生力军,原先不到两万人,现在人数已近四万。不到2000守军的小城被团团围得水泄不通!每一声战鼓锤响,无数的黄巾贼就放声嗷嗷大叫,士气节节高涨!高昂的战鼓敲打在守军的心头,便是心惊胆颤,人人神色大变。若非于禁,满宠竭力维持,恐怕早就弃城投降了。
一通战鼓响毕,从黄巾阵中冲出无数肩挑黄土的人奔向护城河。黄巾强攻巨平三日后,损失惨重,现在换了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城头,满宠大惊,要是让黄巾贼把护城河填平,想守住巨平势必比登天还难!
深吸了一口气,他大声下令:“弓箭手,分成三组,你等负责左边,你们看住右面……瞄准了再射,节约箭矢。”
咻咻咻,咻咻咻,箭矢如飞蝗般的疾射而去,护城河边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担土填河的黄巾士卒皆为老弱,多用来消耗守城方的箭支滚木,他们并没武器皮甲,